春去秋來,時光飛逝。現(xiàn)在想想,她不任教于我,已經(jīng)有兩年之久了。想來,還有些茫然。老師,遠在馬路對面的你,還好嗎?
已經(jīng)開始模糊了呢,對你的記憶。我希望你現(xiàn)在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因為我想象中的你,不總是那么好……
——你的學生,X
我自己都有些詫異,我最想念的老師竟然是她,同時,我也覺得有點對不起她。
在我的腦海里,她有一頭枯褐色的卷發(fā),亂糟糟地散在腦后,像從不打理的干草。她的臉十分瘦削,也很長,臉上深陷的皺紋和灰暗的斑顯得她嚴肅又古板。她很兇,有些不近人情,總是用凌厲的目光和嘲諷的語氣來打擊學生。也許這一切都因為,她是數(shù)學老師。她對我們的嚴格要求就像精準的測量儀,不容一點差錯。
最近一次見過她,是在年初的時候。馬路對面在開校運會,而這里春游,我沒有參加,所以我就溜了過去。
我穿著泛黃并且顯小的舊校服,努力裝作自然地從保安眼皮底下穿過,忽然,我驚慌失措,我看見了她——我的老師,頂著一頭枯發(fā)向我走來。本應該是欣喜地迎上前去,可是我突然害怕了,害怕她說出“既然轉走了還回來干什么”這樣的話,害怕她把我趕走。我猶豫了一下,轉了個方向,避開了她。一整個上午,我都躲著她。一直到了快要散場的時候我才壯著膽走向她。我看著她在風中蒼亂的頭發(fā),什么也沒說。她把那深深埋下的頭從卷子堆里抬起來看我。她就瞇著眼看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她不那么氣勢洶洶了,她的眉毛挑不起來了,她的皺紋更深了,臉也變得蠟黃。良久,她開口:“呀,你怎么來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哎。”輕輕地,嘆惜埋沒在樹葉的“沙沙”聲里。那一刻,我想哭。
一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她所有的苛刻與較真,僅僅,因為她教數(shù)學。她生活在數(shù)與實例的校對中,而不是矯言巧語的美夢中,她只是盡最大的努力,給我們最好的——在她所有的一切里。
其實,在那個時候,你已經(jīng)看到我的了;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溜進來了了,對不對?
致我那親愛的,已不再年輕的潘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