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孤獨到只剩一條線,它便成了生命線,這條線就是記憶。當我們在外飽受風寒、心力疲憊時,它便會出來牽引著我們回家,回到屬于我們的地方,給心靈一次短暫的保假期。記憶是心靈的護理師,能治心靈在塵世中所受的傷痛。
假期回到老家,一切都似乎沒有改變,無論是這崎嶇的羊腸小道,還是轉(zhuǎn)角處那個破舊不堪的土屋。再看看破舊的木質(zhì)大門,還殘留著些許不知何年何月貼上的門神的碎片??粗@些殘破的事物,我卻沒有一絲的失落,反倒有種強烈的親切感,仿佛自己回到了十幾年前的孩提時代。
走進大門我卻驚呆了,人去屋空的這里竟然充斥著勃勃生機。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并沒有因主人的狠心拋棄而日漸沉默,它們熱烈地喧泄著自己的青春,把最最美好的姿態(tài)展現(xiàn)出來。這是在表示它們對主人狠心拋棄的不滿嗎?又或者說它們在歡迎小主人的再次光臨?
當記憶一排排的鋪展開來,我踏上了拾憶的路。
上房門被我推開的同時,里面?zhèn)鞒?ldquo;哐啷”聲。聲音在這寂靜的環(huán)境中顯得那么特別,仿佛激活了這里凝固的空氣。我的視線轉(zhuǎn)折到聲源處,一條普通的拐杖靜靜地躺在地上。在激起的塵霧中它顯得那么神奇,但它身上的那一道缺口卻又將它拖入平凡。我輕輕地拾起它,驀然間心中的線好像被撥動,蕩漾開來的是那兒時的記憶
那時的我是村里有名的搗蛋少年,常常拉著鄰居家的小女孩玩過家家,一玩就是一個下午。于是太爺爺常常拄著這把拐杖隔著一堵土墻叫墻另一邊的我吃飯。太爺爺?shù)膫€頭非常高,隔著一堵墻仍舊能看到他的那頂黑色圓頂帽子。年少貪玩的我總會讓那頂帽子在墻邊停留很久,當我的肚子實在經(jīng)受不起時間的考驗之時,夕陽下常常會出現(xiàn)一老一少攜手回家的身影。
我時常會緊緊跟在太爺爺?shù)纳砗?,為的是等太爺爺走累了休息的時候,我可以掌控他的拐杖。拐杖雖然平凡,但對那時我卻是神秘之所在。杖頭雕刻的龍頭讓我陷入了無盡的幻想,以至于把它當作武器和鄰居家的小孩過招,弄得它遍體磷傷。也不知道后來太爺爺拿上手的時候是否還稱手,現(xiàn)在看著那道缺口總覺得非常礙眼。
緊閉雙眼還能看得見,那些曾經(jīng)鮮艷的畫面。那滿園的花,每一朵都噴薄著古屋的溫情;那滿屋的靜,每一絲都充溢著童年的美好。此刻我突然發(fā)現(xiàn),古屋并不老,它寄存著我的記憶永遠年輕。
爺爺?shù)墓照扔肋h是我唯一的牽念。
古屋永遠是我唯一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