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每個季節(jié)都有屬于自己的季節(jié)使者——花。在這些使者中,秋天的花脫穎而出,成為季節(jié)使者中的佼佼者。我最喜歡的就是野菊。
這些野菊花都是淺藍色的。(在我家小花園里)我仔細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它們都有十六片細長的小花瓣,淺黃色花瓣整齊地圍著淺藍色的花芯。這些野菊花的花期大約在十四天左右,一般每個花骨朵從長出小骨朵到完全開放大約需要三個星期左右。站在野菊花叢里,就仿佛置身于淺藍色的海洋當中,這些野菊花只有我的膝蓋那么高,每一朵花兒都在風中向我招手,對著我微笑,仿佛就是一個樸素的涼山女娃,在陽光搖曳下輕舞著生命的喜悅。這時,我總是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親近它們,輕輕地觸摸著枝椏,把鼻尖貼上去,小心地親吻著它們,深深地吸著它吐出來的幽香......整個空中也飄逸著清幽的香味和神秘的魅力。
這些小小的野菊花算不上花兒王國里的貴族,充其量只能算是花兒王國里的小小角色。它既沒有玫瑰的迷人,也沒有玉蘭花香的濃郁,更沒有時時被人關注、贊嘆不絕的荷花那樣的清高。它就是它,小小的花,淡淡的香,默默地為著這個世界吐露自己的芬芳,無論春夏秋冬,無論嚴寒酷暑,無論得到夸獎與否,都獻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我就是被這種野菊花的精神打動,我也要向它一樣不管是否被人注意,都默默的、踏踏實實地做好自己該做的一切,過著平凡而踏實的日子。
今年的秋天來得特早,如二八女子姍姍的蓮步輕搖,那絢爛的黃葉依依不舍的不忍墜落,我不知道爬滿籬墻的紅艷艷的植物叫什么,每回散步走在這條小路上,都情不自禁觀望駐足,我想我的神情一定是喜悅的,在這個被古詩詞渲染的蕭瑟悲涼的秋天,有這樣熱情火辣的顏色怎不叫人心潮澎湃呢。仿佛秋風也愛戀著這個季節(jié),柔軟而溫情。陽光恰到好處的暖著我裸露的肌膚,整個人不免沉醉起來。于是嗅到了”芳熏百草,色艷群芳,在幽愈馨”的野菊的清香。
陶淵明歌詠過菊花”芳菊開林耀,青松冠巖列。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杰”的貞秀之姿并于東籬種菊之后,菊花便被中國古代文人雅士引為知己。試想忽然一夜霜滿碧瓦,芭蕉不展,荷敗蓮萎,紅凋綠落,惟有”菊蕊獨盈枝”,會是如何的驚喜呢。難怪明代詩人高啟在”秋色蒼茫人欲醉,寒香冷落蝶先知”的秋天要坐對幽軒賦詩了。這時如果有酒,有一知己,吟風弄月,把盞賞菊,對面是心愛的人,杏眼桃鰓,柳眉櫻唇,素指纖纖,笑靨如春,或者他是長眉俊目,星眸微醉,衣袂飄飄,這場景該是怎樣的風情萬千呢。當然最好是繁花落盡之后于一山清水秀天高云淡之處尋菊之意韻,盡享生命樂趣,其中況味非塵俗庸人可體會啊。
蘇軾贊譽菊花”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將金蕊泛流霞”寫出了菊花清冶秾艷的姿態(tài),詩人屈原“朝飲秋菊之墜露,夕餐秋菊之落英”徹徹底底的將菊做為生命的汁液啜飲而流芳后世,寫出了菊的極致氣韻。李商隱的“暗暗淡淡紫,融融洽洽黃”點染出菊的婀娜婉轉綽約柔姿。古時女子聰慧多情,也以菊喻心,如朱淑真的“土花能白又能紅,晚節(jié)猶能愛此工。寧可抱香枝頭老,不隨黃葉舞秋風”道出了與菊同一的孤標傲世,而李清照“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的曖昧已是對菊由衷的青睞了。不管怎樣,古文人們寫盡了菊花的幽香,風姿,異質,奇態(tài),瀟瀟灑灑的裝點出一個風骨無限的菊的世界。唯有唐黃巢《題菊花詩》“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和《不第后賦菊》“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盡白花煞;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中賦予菊花以重重殺氣,令人心有余悸而惶惶然。
秋天的使者,為秋天畫上美麗的音符,那音符凝聚了它們的堅強、勇敢,那音符中譜出了它們迎風挺立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