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缸中的淺淺水影,點出的是冰清玉潔,月光揮灑的微微散影,點出的卻是無比平凡……
——題記
十月晚秋,天氣愈沁。鄉(xiāng)間無比靜謐的韻味,似與這意涼相結,天衣無縫,好似柔與剛的親密觸碰。鄉(xiāng)鄰大多閉門熄燈,唯有一彎皎月孤掛天際。
遠處水車邊有一戶人家,仍微射出些許光芒。唯有一老婦人獨守這寂寞。且近,撥開那庭院中破舊的木門,發(fā)出嘖嘖般的聲響。她知道有人來了,只聽見蹣跚的步伐與地面摩擦時所發(fā)出的聲音。
她呼喚著我的名字,因為兒時常光顧的原因,靈敏的聽覺全然可以辨出進者為誰。和往常一樣,先在庭院那口深邃極了的古井邊摘下一個蔓瓜,每到深秋,蔓瓜的形狀都好似天邊的皎月,又好似一把彎刀。此時的蔓瓜方可作藥引,治療凍瘡。
踏門而入,席地而坐,聽她講過往的經(jīng)歷,無不是我在這鄉(xiāng)間里烤磨時間的方法。但她的故事卻又是那么耐人尋味。
她手里永遠都掛著毛線和織布針。年輕時她是村里有名的縫紉手。正屬改革開放的初期,生產(chǎn)力較高。她就為村里那些沒有衣服的人織衣服。時間長了,村里無論男女老少都習慣稱她作“布姨”。
布姨一年不知織出多少件衣裳。每到逢年過節(jié),都可以看見鄉(xiāng)親們身著亮堂的衣裳,大家都找到布姨道謝,卻又發(fā)現(xiàn)布姨永遠穿著那件已經(jīng)補過無數(shù)次的紅衣裳。
我曾經(jīng)問過紅衣裳的由來,可她只是閉口不談,默默掃去衣角的灰塵。而今,我再次問起,布姨終于道出實情。這是布姨在抗日中犧牲的父親通過她的奶娘轉(zhuǎn)交給她的。這是父親在臨死前給她的最后的叮囑:好好活下去。這成為布姨對家人唯一的記憶。
頗有些許的感觸,夜已深,我走出庭院,再次關上那古樸的大門。走在路上,月光照射下我些許的散影,不就正如布姨的經(jīng)歷嗎?默默無私的奉獻卻又不求回報。影子怎么踩都那么緊密。由散影想到《泥土》這首詩。魯藜的感慨使我不得不又一次重新審視自己:老是把自己當作珍珠,就時時會有被埋沒的痛苦。把自己當作泥土吧,讓眾人把你踩成一條路。
活在當下,人性知善美,平凡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