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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衙門

老魚頭最近很鬧心。

本來對老魚頭這種半只腳都跨進棺材的人來說,有口飯吃有個床睡覺就很滿足了的。對于其他的東西老魚頭都看得很開??蓪O女小魚兒卻是他的心尖子肺葉子,老魚頭本指著給小魚兒找個好的婆家,讓小魚兒過的開開心心過日子就中??膳率裁雌珌硎裁?。有次小魚兒給在田里干活的老魚頭送飯,被土財主黃四財看到了。黃四財一看到水靈水靈的小魚兒,當時眼珠子就轉不動了,哈達子都流了出來。后來黃四財打聽到小魚兒是老魚頭的孫女,立刻就帶人來找老魚頭提親。黃四財是啥人老魚頭還不清楚,家里姨太太都娶了七房了,這要把小魚兒嫁過去,不相當于把孫女親手推進火坑么?老魚頭死活不答應。黃四財平時在村里橫行霸道慣了,火一上來就讓手下人把老魚頭的腿活活打斷了??衫萧~頭也倔,死都不肯讓黃四財進門。黃四財怕搞出人命,便讓老魚頭好好想想,在這一畝三分地里他老魚頭的胳膊還能擰過我黃四財?shù)拇笸?說完就帶著手下的人揚長而去。

這天夜里,老魚頭正在家里長吁短嘆的。突然一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老魚頭抖抖索索的摸開了門,一見門外的人,心里頓時松口氣。來人是誰?卻是老魚頭在省城教書的兒子魚守道。魚守道一進門便說:“爹,屋里燈有點刺眼,您把那燈暗暗。”老魚頭挑了挑燈芯,問道:“兒啊!三天前我就讓人托話給你了,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你要再晚點回來,小魚兒怕是讓那黃四財強搶了。”魚守道回答道:“路上耽擱了下,對了,小魚兒呢?”老魚頭朝房里奴了奴嘴,說:“在房里呢,好不容易才睡下,要不去我去叫她?”魚守道卻急忙一擺手說道:“不了爹,現(xiàn)在也晚了,讓孩子好好睡吧。這兩天她也不好受吧!”老魚頭摸了摸眼眶,說道:“這孩子命苦啊!從小沒了娘,現(xiàn)在又要被人搶去填第八房。”魚守道冷冷的笑道:“就黃四財那土財主也想娶我家小魚兒?哼!”老魚頭喜道:“守道,你有辦法了?”魚守道點了點頭,說:“爹,明兒一大早你就去請黃四財和縣官老爺,就說我們想清楚了。讓他們明晚來吃頓飯,順便讓縣太爺作證。”老魚頭一聽急了,說:“你瘋了?那縣官老爺,誰不知道他和黃四財是一伙的,這些年兩個人在一起可干了多少壞事啊!”魚守道安慰老魚頭說:“爹,您放心吧。我有我的道理。明天你和小魚兒在家準備下。我出去有點事,晚上就回來。”老魚頭這事本來自己也沒主意,就指著兒子。見兒子這么說,也只好照辦了。

第二天天剛麻麻亮,老魚頭就起來了??傻人麓彩前l(fā)現(xiàn)兒子已經(jīng)不在家里了,想來是出去了。老魚頭想起兒子昨晚的話,便叫醒小魚兒。二人一合計,小魚兒在家準備,老魚頭出門去請黃四財和縣太爺。黃四財聽老魚頭說想明白了,當時就樂的從太師椅上蹦了起來,連連拍老魚頭的肩膀,還說以后小魚兒跟了他就準備吃香的喝辣的,并滿口答應晚上一定準時赴約。那縣太爺本來不想去老魚頭那破草屋里吃飯的,可賣黃四財一個面子,也只好答應了。

到了晚上,黃四財和縣太爺果然帶著幾個隨從大搖大擺的來了。這時魚守道還沒回來。老魚頭只好和硬著頭皮應付著。一直到快大半夜了,那黃四財?shù)难壑樽泳蜎]從小魚兒身上挪來過,趁著酒興。黃四財說要當著縣太爺?shù)拿婧托◆~兒在這拜堂成親。那縣太爺哪里不知道黃四財那點心,再說平時自己也沒少拿黃四財?shù)男⒕村X,便大著舌頭起哄說好。老魚頭攔著說成親大事怎么能草率?眾人正鬧的不可開交,突然一陣陰風吹開了門,魚守道青著臉走了進來。黃四財被冷風一激,腦袋清醒了點,納悶怎么外面的隨從無聲無息的就讓這人走進來了。老魚頭拉著魚守道的手說:“守道,你怎么才回來,這…”魚守道沒有回答老魚頭的話,只是沖著黃四財說:“你要娶小魚兒,我這個當?shù)臎]意見。這樣吧,我和黃老爺,縣太爺喝了這杯酒吧,就當這事定下來了。”黃四財笑道:“既然是岳父大人發(fā)話,我這當女婿的哪敢不從。來,縣太爺,你也聽到了,喝了這杯酒,小魚兒就是我黃四財?shù)陌艘烫恕?rdquo;縣太爺也端起酒杯說道:“黃老爺和小魚兒當真天作之合啊,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說完三人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迷迷糊糊中,黃四財覺得身上涼涼的。自己不是在老魚頭家喝酒嗎?這里黑乎乎的是哪呢?黃四財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卻見縣太爺和自己被五花大綁的跪在地上。黃四財心無端一咯噔,覺得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涼意。黃四財正欲呼救,卻聽到一聲威武的“升堂”。這時,縣太爺也被吵醒了,一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正和黃四財跪在一坐陰深深的衙門里,不禁驚駭欲絕,大叫道:“大膽,我是本縣縣太爺,何人敢審我?”堂上一黑面官大喝道:“鬼堂之上,豈容你們鼠輩猖狂。莫說一縣太爺,便是天子到了我這鬼衙門,也得乖乖受審。”二人被那黑面官一頓大喝,都驚的不敢做聲。黑面官問道:“魚守道,你狀告這二人,所為何事?”黃四財這才注意到邊上鬼著魚守道,忙求救道:“岳父,救我啊!我們可是一家人呢!”魚守道冷冷的看了黃四財一眼,然后雙手呈上一張狀子,說道:“草民告這二人為圖錢財,于上月殺害了村民徐二狗。”黃四財一聽這話,不禁轉過頭來和縣太爺面面相覷,也都想了起來。上個月那徐二狗家掘出了祖?zhèn)鞯囊粔狱S金。不知怎么讓黃四財知道了,黃四財索要未果后一發(fā)狠,暗地里指使手下謀財害命,這事也多虧有縣太爺壓了下來。當然。那壇黃金后來也有一半進了縣太爺?shù)难?。只是不知道這事魚守道怎么知道的,還拿來這兒說事。不過黃四財兩人倒是不慌,畢竟死無對證了,想來魚守道也翻不出浪來。

堂上黑面官看了看狀紙,一拍驚堂木,喝道:“黃四財,可有此事。”黃四財與縣太爺立刻痛心疾首的說道:“大人明察,那徐二狗無端暴斃,我們也很痛心??烧f小人謀財害命,這可是天大的笑話啊。還望大人還小的們一個清白。”縣太爺忙補充道:“不信大人可以傳那仵作。小的們所說的句句屬實。”魚守道伏在地上大聲道:“大人,那仵作早已被他們買通。小的不求別的,只要傳一人上堂便可真相大白。”黑面官摸了摸胡須,略一沉思道:“莫非你想??????”“正是”,魚守道高呼道:“鬼衙之上,惟有此法最是公正嚴明。”黃四財見二人一唱一和的,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卻突然聽到黑面官大喝一聲:“傳受害人徐二狗上堂。”這一聲吼端的是差點把黃四財和縣太爺?shù)幕杲o驚出來了,二人還未回過神來,就看到披頭散發(fā),一身白衣的徐二狗走上,不,是飄上堂來。二人大叫道:“大人,徐二狗已死,這人肯定是假扮的,快快拿下問罪吧。”“住嘴”,黑面官喝道:“這的的確確是徐二狗的魂魄。你們二人休得懷疑。徐二狗,今天你有什么冤屈,可盡數(shù)道來。”徐二狗怨毒的看了黃四財一眼,然后一五一十的將二人如何謀害自己的過程道了出來,直聽的黃四財二人冷汗淋淋的。后來那縣官實在受不了了,猛的趴在地上痛哭道:“大人,小的一時鬼迷心竅,做出了錯事,還望大人從輕發(fā)落。”黃四財見狀,忙像搗蒜似的磕頭求饒。

黑面官問道:“你二人認罪了?”黃四財二人無奈地點了點頭。黑面官讓二人畫了押,道:“本來殺人償命,但勾魂乃閻王之事。我鬼衙沒有生殺予奪的權利。這樣,派鬼差勾你二人二魂六魄,雖不致死,但你二人今后便癡癡呆呆,也算受到懲罰了。”說完,不待黃四財反應,便有鬼差架著二人下堂。黃四財二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后來,村里便多了兩個瘋瘋癲癲的人,整天嘴里叫著:“鬼大人饒命,饒命啊。”因為黃四財這般模樣了,自然也難以再霸占小魚兒為妻了。只是老魚頭高興不起來,因為后來他發(fā)現(xiàn),他的兒子魚守道在為小魚兒的事趕回來的途中出了意外,早就死了。只是老魚頭想不通,那天晚上,自己的兒子明明回了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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