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他,就嫁了他,做了他的新娘。而他貧窮,曾讓她受了很多的苦。他總以為不能給她富裕的生活而耿耿于懷。她卻對此并不在乎,愛他始終如初。
那年,村里有許多青年到南方打工,回來后都一個個神氣十足,很快,就給家里翻蓋了新房,置辦了新的家電。他看了,很是羨慕,就和她商量,也隨著出去打工,好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改變一下窘迫的生活現(xiàn)狀,讓她過上幸福的生活。她同意了。
他走時,她送他,依依不舍。
她在家念他,無數(shù)個夜里,在夢里喚他的名字,盼望他早日歸來。她其實(shí)并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想隨他過怎樣大富大貴的生活。她只想和他相依相愛,過簡單平凡的日子——有愛就好。
雖然想家,三年后,他才歸來。滿載而歸,除了大把大把的金錢,他還給她帶了許多漂亮的小禮物。她高興不已。
晚飯的時候,她為他做了滿滿一桌子菜,還溫了一壺小酒??此趶N房里歡喜雀躍的樣子,他的臉上蕩漾著欣慰的笑。終于可以開飯了,他喚她過來一塊吃。她告訴他,還沒有為他盛飯呢。當(dāng)她拿起家里那了他常用的大碗的時候,他卻阻止了她——你休息一下吧,讓我來。她愣了一下,心里一片溫暖。而他并沒有去接她手里的那個有些破舊的大瓷碗,而是轉(zhuǎn)身,從行李包里,取出一個精致的印有藍(lán)色小花的瓷器,還有一雙雕花的筷子。他淡淡地說,這是我在外面的專用碗筷,不用就是浪費(fèi),況且用自己的碗筷,衛(wèi)生。那一刻,她忽然聽到胸膛里有玻璃破碎的聲音,尷尬一笑,轉(zhuǎn)身掩面時,淚水早已奪眶而出。
那天夜晚,他出奇的平靜,沒有擁她,吻她,只說累了,便倒頭就睡。她卻失眠了,一夜沒有合眼。
他出去三年,變化其實(shí)挺大的,雖然對她還如從前那樣關(guān)懷有加,但她能感覺出,他的心早已飛了。尤其是那只碗和那雙筷子,讓她覺察出些異樣。她的心堵得慌。她開始不安起來,一夜的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她想,他是嫌棄她了嗎?
她開始因此傷心失落起來。一同出去的人,傳來的幾句看似玩笑的閑話,更讓她恐慌,害怕。她終于明白,他在外面是有別的女人了。這次回去,只不過是和她之間,做一個了斷罷了。她能從他那躲閃不安的眼神中,窺視出來。她心灰意冷,心生痛恨。
她和他開始心生隔膜。而他看上去,對她更加的關(guān)心了。她想,那只是一個假象。
那天晚上,洗碗的時候,她故做不小心,將他的那只碗打碎,將那雙雕花的筷子掉進(jìn)泔水桶里。她告訴他時,他只是惋惜一笑,她心里忽然又亮起一絲亮光。她又對他心報一線幻想。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令她傷心失望地是,男人又小心翼翼地將新買的碗筷放在飯桌上了。那一刻,她痛徹心扉,終于決定,先于他放手。
夜晚,格外的寂靜,而她的心卻不能平靜下來。她看他入睡,然后悄然收拾行李,輕輕推開屋門,向外走去。夜如此的寂靜,她的動靜其實(shí)并不小,而他對此卻毫無察覺。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瞬間,她終于明白,那些白日里表現(xiàn)出來的所謂關(guān)心,并不真的發(fā)自他的內(nèi)心。她絕望了,揮淚轉(zhuǎn)身而去。一路上,她都在痛斥他的負(fù)心。
只是走了沒多遠(yuǎn),她便想起來,不能就這樣輕易便宜了這個負(fù)心漢。她決定回去,拿走那部分屬于她的錢。
回去后,她從他帶來的包裹中,很輕松就找到了他放的錢。她只是從中抽了幾張。那一刻,她的心冰冷而疼痛。當(dāng)她的手要縮回去的時候,她聽到向里翻身的聲音,接著就是如常的安靜。他沒有醒來。她轉(zhuǎn)身,忽然想看他最后一眼。借著窗頭微弱的月光,轉(zhuǎn)身一瞬間,她看見他面朝里面,微弓著身體,顯得那樣的單薄,她能想象出他在外面的艱辛……當(dāng)她將目光移向他的頭發(fā)時,從他的枕頭邊,她隱約望見了一個小筆記本露出的一角。她心頭一驚,想,這里面難道記有男人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夜,她帶著錢和一個寫滿秘密的本子傷心匆忙地走了。她連夜趕路,走到最近的公路,然后趕車到火車站。她決定到遠(yuǎn)方,和他徹底的決絕。
她買了火車票,等車到,淚水一如泉涌。傷感中,借著車站的燈光,她決定取出了那個裝在懷里的小本子,打開閱讀,尋找男人內(nèi)心的那個“秘密”。只是在她打開的頃刻間,兩行熱淚便滾落下來。
原來,那是一張醫(yī)療診斷書,她清楚地看到上面寫了這兩個字——乙肝。
那一刻,她終于明白,原來,那是一份充滿真情的,愛的隱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