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博敗家
毛黑祖上是名門望族,家里留下不少老物件,可都被他賭博一件一件地輸光了。鄰居們看他如此敗家,都告誡他,這樣下去老祖宗遲早要懲罰他的,可他根本不聽。
這天,毛黑又輸?shù)梅治慕詿o,便又翻箱倒柜地找東西變賣,好不容易在天棚上找到個破木頭匣子。拂去上面厚厚的塵灰,掀開蓋子,里面只放著一疊已經(jīng)發(fā)黃的草紙。他拿在手里一看,是一幀長長的折子,折子的前半部分什么也沒寫,從中間開始便一行行寫滿了字:毛張氏,毛劉氏,毛陳氏,毛瓜爾氏……落款是康熙四十三年;再翻幾頁,又有一個落款是康熙三十一年。每隔幾頁就有一個落款,都相差十二年。毛黑不明白這是什么折子,但從時間上看,已經(jīng)久遠(yuǎn)了,應(yīng)該算得上是文物了,興許能換點(diǎn)錢來,于是他想馬上把這個奇怪的折子連同木頭匣子一起賣掉。
這東西賣給誰呢?毛黑首先想到的是“一撮毛”。一撮毛姓甚名誰、何方人士,毛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的臉上長了一撮長長的白毛,經(jīng)常像游魂一樣走街串巷收買一些老物件。毛黑抱著木頭匣子找到一撮毛,一撮毛見了,不動聲色地問道:“又有好東西?”說著,他迫不及待地把木匣子拿在手里細(xì)細(xì)端詳,又掀開蓋子,拿出了折子,一折一折地看了一遍,之后輕輕地放回去,把木匣子交給了毛黑,說:“家譜,沒啥價值。”
“家譜?不像啊,要是家譜的話,應(yīng)該有男人的名字才對,可這上面只寫著‘毛張氏、毛劉氏、毛陳氏’什么的,能是家譜?”
一撮毛說:“這你就不明白了,我研究家譜已有幾十年了,也是遠(yuǎn)近聞名的民俗專家。我給你講,在很早的時候,因?yàn)槟凶鹋暗脑?,男女不上同一個家譜,有男家譜,有女家譜。”毛黑又驚又疑:“家譜還分男女?”“對啊,你拿的就是女家譜,因?yàn)槿鄙倌屑易V,還算不上是一個家族的完整家譜,所以就沒有什么太大的價值了。”說完,一撮毛狡黠地一笑。
毛黑看出了一撮毛的心計(jì),又吸取了以前的經(jīng)驗(yàn)教訓(xùn),和一撮毛一番討價還價,最后以2500元的價錢把女家譜賣掉了。
詭異之災(zāi)
一個破本子賣了2500元錢,毛黑沾沾自喜,鄰居們斥責(zé)他說:“老祖宗你也敢賣,不怕報應(yīng)?”可毛黑根本不在乎,當(dāng)天晚上就去了賭場,不但沒遭什么報應(yīng),反而贏了個盆滿缽滿。他兜里裝滿了錢,高興地吃喝了一頓,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去。夜色深了,陰風(fēng)吹來,草木“沙沙”作響,毛黑直覺得背后“嗖嗖”冒涼風(fēng)。走著走著,毛黑突然感覺腦袋被擊打了一下,他頓時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毛黑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倒在一片墳地前,他猛一驚,一掏兜,所有的口袋都空空如也。“錢,我的錢哪去了?”他一邊叫喊著一邊圍著墳頭找,可除了一堆堆燒紙錢留下的灰燼外,什么也沒找到,毛黑只感到一陣頭痛,禁不住抱頭呻吟起來。從此以后,他就落下了頭痛的病根,好時沒事一樣,痛時針刺刀剜,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看到他這個樣子,鄰居們都說他真的遭報應(yīng)了。
莫名其妙地去了墳地,莫名其妙地丟了錢,莫名其妙地腦袋痛,毛黑不禁想,難道真是祖宗發(fā)脾氣,自己遭報應(yīng)了?
再說一撮毛。一撮毛吹噓自己是“民俗專家”,其實(shí)都是在瞎忽悠。他說那個折子是“女家譜”,完全是信口胡說,他之所以花錢買了下來,是因?yàn)樗J(rèn)定那是個文物,會有人高價收買。2500元買了件“康熙年間”的真品,賺大了。
一撮毛把那“女家譜”拿回家里,開始著手找買家。他先找了一個資深的老收藏家,不料老收藏家只翻了一下,立時臉色突變,就像見鬼一樣,抖抖索索地說:“你、你怎么把這東西帶我家里來了,快裝起來,趕快拿走!”不容分說,他強(qiáng)行把一撮毛趕出了家門。
一撮毛被弄得灰頭土臉,暗罵:真是有眼無珠!他又一連找了幾個買主,可不論誰見了那東西都不客氣地把他轟出門外。折騰了一圈,不但沒有把古董賣出去,連一個好臉色都沒看到。一撮毛拿著木頭匣子走在大街上,太陽如火,他大汗淋漓。就在這時,一輛轎車向他直沖而來,“砰”的一聲,一撮毛被撞翻在地……
特別文物
轎車絲毫沒減速,一溜煙跑了,一個好心的禿頂老頭把一撮毛送進(jìn)了醫(yī)院。一檢查,小腿骨折了,經(jīng)過一番處置,打上了石膏,他被送進(jìn)了病房。一撮毛每走一步都把木匣子帶在身邊,禿頂老頭問他:“里面裝著什么,你寸步不離?”一撮毛說:“里面可是寶貝,你救了我,我讓你開開眼。”
一撮毛拿出了“女家譜”,在手里掂了一下說:“康熙年間的文物。”禿頂老頭看了一眼,厲聲說:“快裝起來,你怎么帶著這種東西?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當(dāng)然知道,是女家譜,這可是珍貴文物……”
“扯淡,哪有什么女家譜?我是專門研究本地民俗的學(xué)者,我告訴你,過去家家都有家譜,一般都選在龍年或虎年續(xù)譜,也就是說每十二年續(xù)譜一回,按習(xí)俗續(xù)男不續(xù)女,但續(xù)譜時要把已故的女人名諱寫在另外一個本子上……”
一撮毛以為自己蒙對了,說:“有男家譜,也有女家譜,我說的沒錯?。?rdquo;
“不對,那不是家譜,它叫‘已死簿’,‘已死簿’是陰魂居所,不能見天日,也不能看。民間說,看‘已死簿’會陰魂纏身,晦氣不散。寫‘已死簿’都要擋著陽光,從后往前寫,寫一頁蓋一頁,絕不再看。有‘已死簿’的人家都將它放在安靜處,上香擺供,從不打攪……你老兄倒好,背在身上滿世界亂跑。你這樣做,晦不晦氣暫且不說,最起碼也是對祖先大不敬?。×硗?,‘已死簿’是文物不假,說珍貴也不錯,但它忒特別,不能轉(zhuǎn)讓,沒人要。它傳了三百多年不容易,你要再好好傳下去。”
“?。?rdquo;一撮毛傻了,2500元買了個什么“已死簿”,不但爛在了手里,還會帶來晦氣,怪不得剛才走路好端端的就被車撞斷了腿。
禿頂老頭走后,病房里可就炸了鍋,病人們都逼著一撮毛立刻把“已死簿”拿走,可他的腿一點(diǎn)也動彈不得,又沒有人敢碰“已死簿”,正當(dāng)他焦頭爛額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人進(jìn)了病房,一見到那個木頭匣子,“撲通”跪在地上就磕頭,一邊磕頭還一邊說:“祖宗啊,我可找到你了,老天在上,我發(fā)誓,再也不敢賣祖宗啦!”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毛黑。原來,鄰居們看他頭痛難忍的樣子,實(shí)在不忍心,就湊了錢叫他去看病。毛黑拿著錢忍著痛,先去找一撮毛贖“女家譜”,可過了好幾天,連一撮毛的影子也沒看見。今天他實(shí)在挺不住了,就來了醫(yī)院,沒想到竟和“祖宗”不期而遇。
毛黑贖回了“已死簿”,恭恭敬敬地存放在家中安靜的地方。不久,他的病治好了,和已經(jīng)成了瘸腳的一撮毛一同出了院。
又過了不長時間,公安機(jī)關(guān)破獲了兩起案件,一起是醉駕肇事逃逸案,抓到了撞傷一撮毛的司機(jī);另一起是盜竊案,抓到了兩個盜賊,兩個盜賊供出了墳地?fù)尳倜诘姆缸锸聦?shí)——那天毛黑贏錢后,酒喝大了,回家時鬼使神差地走進(jìn)了路邊墳地,被尾隨其后的兩個輸紅眼的賭友打了悶棍。當(dāng)然,毛黑因參與賭博,屢教不改,也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