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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窗

張琦和男朋友剛剛搬到華天一號的時候,就聽說這棟樓上有個女人1年前神秘失蹤,警方到現(xiàn)在也沒查出個什么來。張琦的男朋友萬斌是個謹慎的男人,他起初覺得這種是非之地還是不要住得好,然而苦于房子是在難找,兩個人工作又很忙,只好勉強先在這里扎窩。

其實張琦比萬斌更擔心,因為失蹤的那個女人是她昔日的密友向玲。她雖不知道向玲具體住在這樓上的哪一間,但還是覺得不安。

華天一號的構(gòu)造很奇怪,可能是為了節(jié)省空間,住戶一家和一家連廚房窗戶都挨得非常近,導致每家都不得不安著防盜窗和厚實的簾子,才能保證一些私密空間。樓下修家電的小弟曾告訴過張琦,這棟樓魚龍混雜,甚至連吸毒的都有,讓他們?nèi)f事小心。

這天張琦如往常一樣下班回家,買菜,做飯。她心情不錯,哼著小曲,看著肉絲在鍋里咝咝作響,滿臉幸福的笑容。萬斌要加加班,估計12點左右才能回來,而張琦就是這種人,就算只有自己吃飯,也要認認真真炒兩個菜,絕不含糊。

吃飽喝足,張琦滿意地開始刷碗。她如往常一樣,時而抬頭看看對面的廚房窗戶。那是唯一一個窗簾只有一半的住戶吧,張琦想,只有一半的卷簾,窗內(nèi)的家具很清晰,調(diào)料盒,菜刀,甚至廚房門,都看得一清二楚。透過廚房門,能看見里屋,但是很黑,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見一個垃圾桶或者箱子狀的東西。

在張琦的記憶中,自從他們搬過來,就沒有看見對窗有人住,廚房的用具都原封不動地擺著,日日如一,絲毫沒有人用過的樣子,而他們也從未透過那半卷的簾子看到有人在那做飯。

平時觀察只是無意地掠過,不知這次為什么,張琦像著了迷一樣,放下手中的活,把臉貼在自家窗戶上,開始細細凝視對窗——還是無人,鍋碗瓢盆,調(diào)料盒,廚房門,還有類似垃圾桶或者箱子的物體,并無特別。然而張琦的潛意識總是覺得,對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她的目光,讓她覺得那里面有什么不尋常的東西。

就這么凝視著,突然,那垃圾桶(或者箱子)的旁邊,出現(xiàn)了一抹白色的東西,張琦驚了一下。那個白色的東西緩緩移動,居然走進廚房來!由于夜晚光線不足,對窗有沒有開燈,張琦并不能看清,她看看自家的燈光,想了一會便轉(zhuǎn)身關(guān)了開關(guān),這樣,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之中,對面的事物在月光下顯得清晰了一些——像是個女人,穿著白色的睡裙,她緩緩地從門內(nèi)走進廚房,漸漸靠近窗戶。

不知為什么,隨著她一步步走近,張琦越來越感到恐懼,這種恐懼不知從何而來,帶著一絲陰冷的感覺,讓張琦止不住地發(fā)抖。張琦開始緩緩地保持半蹲姿勢,只露個腦袋在灶臺邊,靜靜地注視著對窗的變化,大氣不敢出——原來,對面是有人住的???

終于,對窗的女人走到了灶臺旁邊,可是她就那么站著,什么也沒做,保持了10分鐘。張琦覺得奇怪,10分鐘的半蹲也弄得腿酸痛,她舒了口氣,站起來,一邊活動腿,一邊又把臉湊到自己的窗戶上,詫異地觀察對窗那女人。就在這時,那女人突然猛地彎下腰,把頭伸到半卷的窗簾下,也把臉貼在窗戶上,盯著張琦看!這個動作似乎就在一秒鐘之內(nèi)完成,讓張琦來不及反應,兩張臉就離著不到2米的距離,再一秒鐘后,張琦尖叫一聲,坐倒在地——

月光下,對窗的女人臉色慘白,黑發(fā)凌亂地搭在上面,但是雙眼卻那么明亮,沒有眼白,只有很色的瞳孔,似乎在散發(fā)著幽怨的光芒——是向玲!

張琦再也忍不住了,她驚慌失措,一邊順手狠狠地把窗簾關(guān)住,一邊爬過去亂摸著把燈打開,她不停地發(fā)抖,雙手已經(jīng)抓不住任何東西。一次、兩次、她想給萬斌打電話,卻總是把手機弄掉在地板上。

她開始大哭,一邊繼續(xù)試圖給萬斌打電話,一邊嘴里叨念著:“不關(guān)我的事,不關(guān)我的事……”

終于,電話通了,萬斌聽了張琦的描述,也吃了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往回趕。

張琦仍舊坐在地上喘粗氣,向玲剛剛失蹤的時候,警察找過她,然而萬斌并不知情。其實,要說向玲失蹤的事情張琦一點不知道內(nèi)情,也不盡然。張琦是不知道向玲失蹤的詳細情況,但是有一個人她是懷疑得,但她并沒有告訴警察,因為這個人與她張琦也有脫不了的干系。

這個人就是陳友祥。

陳友祥是張琦的高中同學,那時兩人關(guān)系談不上特別好,但也還不錯。沒想到的是,許多年不見,陳友祥和張琦居然在這個城市的地鐵上相遇,于是,敘舊,吃飯,喝茶,日子久了,陳友祥自然認識了張琦的密友向玲。

向玲美麗動人,哪個男人見了她都會有“壞主意”,陳友祥也是個正常的男人,自然不例外。不過,陳友祥比一般男人的壞主意打得更壞——他想要向玲的身體,超過她的人,因為陳友祥已是別人的丈夫和爸爸。他想要張琦幫他完成占有向玲目的,張琦自然不同意,她大罵陳友祥一通,這事便沒了下文——直到張琦和她的男同事**,被陳友祥撞個正著。

那時張琦他們還沒在華天一號住。那天,萬斌出差了,張琦正和她辦公室的帥哥在自家床上肆無忌憚地云雨歡暢,沒想到剛到緊要關(guān)頭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張琦騎在那個男人身上,瘋狂地蠕動著,急促地說了句:“不用管。”

兩人便重新進入狀態(tài)。不知道敲門聲持續(xù)了多久,張琦的手機突然響了,而且一直想個不停,她終于被逼急了,從那男人身上下來,不耐煩地抓起來看,是陳友祥。

“喂!”張琦沒好氣地說。

“你在哪?”

“家呢。”

“那我敲門你怎么不開?”

張琦一愣,說:“奧,沒聽見,你等一下哈。”

說完,趕快示意那男人穿衣服,自己也麻利地穿好。開了門,陳友祥站在外面,一臉疑惑。不過,望瞭望張琦凌亂的頭發(fā)、緋紅的臉頰和脖子上的汗珠,再走進去看見沙發(fā)上的陌生男人,他立刻明白了。于是,這件事情也成了陳友祥威脅張琦的籌碼,如果張琦不幫他搞定向玲,他便把整個事情告訴萬斌,到時候有張琦的好看。

張琦無奈,只能應了陳友祥,在一起聚會的時候往向玲杯子里下了迷藥,等她昏昏沉沉的時候又裝作身體不適,讓陳友祥送向玲回家。向玲起初不肯,而張琦又一直說自己喝多了,不能陪她回去,向玲最后便依了她,讓陳友祥送自己回去了,而那時已經(jīng)凌晨1點多。

張琦不知道那晚發(fā)生了什么,只記得第二天看見向玲的時候她神情很不對,而且似乎知道自己在這次事件中充當?shù)慕巧?,但又好像礙于面子,態(tài)度不冷不熱。仔細觀察,向玲脖子上還有紅紅的傷痕——得手了吧?張琦心虛地想。而自那時起,向玲整個人變得頹廢低迷,經(jīng)常面無表情說些怪話,比如活著沒意思,但是要找個墊背的之類的,聽得張琦心驚膽戰(zhàn)。

更可怕的是,一個星期后,向玲失蹤了。張琦問過陳友祥,但他否定和自己有關(guān),并告誡張琦,不準和警方透露自己和向玲的事,否則攪得張琦和萬斌不得安寧。張琦出于害怕,便沒有告訴警察關(guān)于陳友祥的任何事情,然而她知道,向玲失蹤不可能和陳友祥無關(guān)。

如今,時隔一年又在對面那個可怕的窗戶里再次看到向玲,還是以這么詭異的方式,這讓張琦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人是鬼?

不敢多想,這會兒估摸著萬斌也快回來了,張琦不由得心里安定了點。剛才被向玲嚇的夠嗆,突然想小解,張琦從地板上爬起來,走進衛(wèi)生間坐在馬桶上發(fā)呆。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回過神來,連忙沖了水往出走,順手帶上門??梢晦D(zhuǎn)身,“吱呀”一聲,門又開了。

張琦懊惱地走過去關(guān)上,剛要走,又“吱呀”一聲開了。她好生奇怪,走過去檢查了下門板,沒有什么問題,于是便試探性地關(guān)門,這一次,門好像被什么東西卡住了,推到還有一指的縫兒時,再也關(guān)不住。她使出全身的勁往下按,來來回回好幾次,就是關(guān)不住——她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但又不肯定,而當她慢慢抬起頭望向門頂?shù)臅r候,便嚇得叫都叫不出了。

門頂上是一只慘白的手,枯瘦,泛著青光,就是它夾在門縫中,才使得門怎么也關(guān)不住。張琦大口喘著氣,盯著那只手,它漸漸地推開門,接著,一個顆頭顱慢慢地從門框底部探出來,猛地抬起,望向張琦——是向玲!她的臉龐死人般駭人,眼睛空洞,沒有眼白,黑色的長發(fā)鋪在地板上,她的頭顱雖然在地板上,手卻依然在門頂,樣子十分怪異。

張琦尖叫著往后退,向玲一點點爬近,最后手也從門頂下來,伸向張琦。張琦干脆閉起眼睛不看她,只管尖叫。就在這時,門響了,萬斌回來了。

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張琦,萬斌先是一愣,接著馬上關(guān)了門沖過去試圖把她扶起來。然而張琦整個人已經(jīng)軟得像面條,任憑萬斌怎么抱都抱不起來。

萬斌心急如焚,道:“琦琦,先起來好不好?”

張琦已經(jīng)嚇呆,嘴里一直嘟囔著:“不是我,不是我。”

整個人沒有任何反應。

萬斌無奈,只好任由她坐在地上:“好,你先坐著,我去檢查一下里面房間,再給你倒杯水。”

說完,萬斌輕輕把張琦放在地板上,便轉(zhuǎn)身走進客廳。

然而就在萬斌轉(zhuǎn)身的一剎那,張琦眼睜睜地看見自家廚房的小簾子慢慢卷起,一點點地,露出了明亮的窗戶,月光的照耀下,她真真切切看到那窗上貼著一張臉,一張昔日美麗如今猙獰可怖的臉。張琦早已魂飛魄散,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只是呆呆地盯著那扇窗,看到向玲慘白的雙手穿透窗戶伸進來,伸得那么長,直到自己眼前。那雙手漸漸張開,猛地抓住張琦,長長的指甲陷入張琦的肉中,她這才疼得醒過來,發(fā)出一聲極度凄厲又絕望的慘叫——

萬斌狂奔過來,卻見廚房的地板上早已沒了張琦的身影,只剩下一灘血和幾縷頭發(fā)。他愣在原地好一會,才顫抖著撥出110。

張琦就這么失蹤了,無聲無息。

3個月后,警方由于接到匿名信件的提示,破獲了一年多以前的神秘失蹤案,確認已找到失蹤者向玲,不過找到的是她的尸體——就在向玲自己家的天花板里,尸體裹著一個密封的塑料布,早已腐爛,爬滿了尸蟲,法醫(yī)推斷死于至少一年前。

而可喜的是,就在向玲失蹤案告一段落的同時,本市另一起家中離奇失蹤案也破獲了——張琦的尸體也被找到,就在那個塑料布旁,緊緊挨著向玲,兩具尸體不同程度腐爛,卻緊靠著,就好像一對不能分離的密友……

而陳友祥,這個最大嫌疑的殺人者,就在張琦失蹤前兩個星期的一個夜里,莫名其妙地從劇痛中驚醒,開了燈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生殖器已經(jīng)被生生撕下,床上一大片鮮紅,老婆嚇得從床上滾到地板上尖叫。

然而他沒有報警,也并未向旁人提起。

因為他知道,這事情不是人干出來的,警察查也查不出來,說不定到時候還把自己強奸向玲,并在兩周后因為她威脅要告自己的時候,殺人滅口藏尸的事情查了出來,自己又何必找那個麻煩呢?

他只能忍著一輩子不能再做男人的痛,茍且余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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