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我明白了,為什么從小時到現(xiàn)在,我和弟弟總被贊美和羨慕包圍。
慢慢的,我懂了,爺爺奶奶沒在世,母親常年在外,支撐起這個家的竟是父親。
父親是一名普通的瓦匠,從我有記憶起,父親每天早出晚歸,90年代的農(nóng)村,沒有多少修房子的,父親的職業(yè)受到考驗,母親與父親的爭吵陪伴了我和弟弟的童年。
五六歲的記憶,家里并不富裕,每年年底,都會有陌生人來我家,看到父親和母親那張 尷尬的臉,我似乎懂了,這些都是來討債的。
過后的幾年,不知是什么因素,農(nóng)村的人奔向沿海城市,認為那里可以賺更多的錢,母親毅然選擇打工,不顧十一二歲的我們,不顧這個家庭,十一二歲,直至今天,每次回家,都只能晚上看見父親,母親的背影慢慢模糊。
母親偶爾回家,極力勸父親出去拼一拼,每次,我和弟弟只是迷茫的看著他們談話,父親沒有說話,我不知道那時父親的沉默意味這什么,但是,父親卻一直留在家里,偶爾,回家,村里的老人就會對我說:“你爸?。∈巧岵坏媚銈儼?!”當(dāng)時我特希望父親能出去,讓母親回家?guī)覀儯趦簳r的記憶里,父親就應(yīng)當(dāng)在外打工,讓母親回家?guī)覀儯?/p>
漸漸的,沒有母親在身邊的日子里我已習(xí)慣。因此我學(xué)會了許多同齡人不會的東西。
也許是因為和父親呆在一起的時間較長,看著父親忙里忙外的身影,我對母親的做法越來越不理解,爭吵也出現(xiàn)得頻繁,我不明白為什么母親只知道賺錢,也更不明白父親為什么能忍受母親的這般任性與自私。
那年,我十三歲,父親和母親的那場冷戰(zhàn),鬧到外婆那里。而我卻被蒙在鼓里,外婆把我扯到一邊,眼里含著淚水哽咽的說:“LAM,你快去勸勸你爸爸吧!再讓他忍忍,你爸看在你和你弟弟的面子上,看到你們這對可愛的兒女,就忍忍你媽的脾氣吧!都過去十幾年了,一輩子還有多久咧?”看著外婆茶紅的眼睛,我懂了,父親再也不能忍受母親的任性了!母親哭哭啼啼的跟我說了很多,我不知道當(dāng)時是怎樣想的,明知是母親的不對,明知父親和母親呆在一起忍受了母親很多,明知這對父親不公平。
他說只要我們想的,他都會滿足我們!
父親教給我的,總是在無聲無息中。90年代,手機在農(nóng)村是個稀罕物,可我父親卻成了我們村擁有手機的第一人,當(dāng)時為了買手機,父親晚上會加班熬夜,早上天沒亮就早早出了門,只為比別人多掙微薄的幾塊錢,可就是那幾塊錢父親不放過,父親告訴我,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應(yīng)該盡全力去爭取,不管眼前有什么困難。我沉默了,父親,你既然一直懂得這個道理,當(dāng)初在家庭和自由面前,你卻怎么退卻了呢?僅為了我和弟弟的愿望,你就那么退卻了。
父親的為人處事,促進了家庭經(jīng)濟的發(fā)展。慢慢的,年底不再有人上我家,我和弟弟也不再羨慕別家的孩子,吃的零食有多好,穿的衣服有多貴,而我則更是嬌生慣養(yǎng),父親疼我,我要的東西都會滿足我,童年那些心酸貧困的日子在我眼里就是注定的,條件變好那是必然的,然而其間父親為此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作為女兒,我不知道,也永遠不可能知道。父親總是隱藏得那么好。
時間的流逝,成熟了我的思想,也剝奪了父親的年齡。
原來從小受到贊美是因為有這樣善良的父親,現(xiàn)在得到羨慕是因為擁有白手起家的父親。
父親以一個父親的身份用一輩子的艱辛為我和弟弟搭起了一個溫室小棚。父親已慢慢老去,難道他有義務(wù)給予我榮耀?難道我有權(quán)利享受他給的榮耀?不是所有的事都理所當(dāng)然,而那父與子的情誼,卻亙古不變的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