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倒在地上,顫抖地伸出一雙烏黑的手,渾濁的眼睛呆呆地注視著從面前走過的人……,這就是乞丐。一個人在物質(zhì)上貧窮并不可怕,但如果在精神上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一個個陌生人,在他們哀憐的目光中獲得生存,這種生活還有什么意義?
我并不是一個冷血少年,我的心中并不缺少同情。但每當在路旁看到那些乞討的人,總會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但那天,一個人讓我看到了一種別樣人生。
寒風中,我走在路上,到補習班上課。路旁,一位白發(fā)蒼蒼地老人進入我的視線。他靜靜地站在街邊,頭戴一頂飛著舊棉絮的帽子,身穿一件洗得發(fā)白的風衣,手上戴著兩只手套。之所以說是兩只,是因為一黑一紅,格外顯眼。在他身邊斜靠著一把二胡,一個滿是傷痕地搪瓷盆放在前面,空空的,就像他的空空的人生。
我心中不禁冷笑了一聲。想,不會有哪個一根筋的人可憐你的。現(xiàn)在社會上這樣的人多了!用紅藥水作血,用白乳膠作疤,騙取人們的同情,這樣的事情網(wǎng)上、電視上報道的多了。于是我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突然,一陣裂帛般的二胡聲響起。
我回頭望去,那位老人已經(jīng)坐了下來,那把二胡放在膝上,左手已經(jīng)脫去手套,那粗大的手指在弦上輕盈地躍動。那激昂的樂曲,就從他的右手的弓弦上發(fā)出,直撞向我的心底。我不懂音樂,但那一聲聲二胡,急促,有力。我的眼前似乎有飛奔的馬群疾馳而來。寒風中,這二胡聲似一團火,把我的心靈點燃。
這是一個乞丐嗎?這是一個遲暮的老人發(fā)出的聲音嗎?那二胡聲涌動著激情,那生命的活力令人震撼。人也許會因為生活的際遇無法擺脫物質(zhì)的窮困,但有這種激情,卻向人展示出一種富足的人生,而這種富足是任何物質(zhì)財富都無法替代的。
我愣住了,不知不覺向那老人走了過去。我伸出手,把兜里的10塊錢默默放到那個搪瓷盆里,那是我今天中午的飯費。這10塊錢,是對他的同情?我不清楚。我有資格同情他嗎?裹了裹衣服,我邁開步子,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