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了一個秘密。
這雖然不是什么天大的機密,但我的內(nèi)心也倒如發(fā)現(xiàn)了天大的機密一般,交織著激動、不可思議和驚訝——我看見了他的母親,穿著簡陋的橙色工作服,拿著掃把,掃開初秋那微微泛黃的落葉。
他的大名我目前還不知道,但我們都叫他小鵬。他大概是18、9歲,正是意氣風發(fā)的年紀。人聰明又有上進心,鄰里之間相處的也和諧融洽,大家都很喜歡他。他唯一的缺點就是自尊心太強,其他也一切都好。今年他該高考了,但我認為他根本沒什么好擔心的,果不其然,成績出來了,是個挺高的分數(shù),自然而然地,他的第一志愿也過了。可是據(jù)我所知那所大學的費用略高,離這里也遠,衣食住行都不方便,難道……
正當我低頭思考時,我的余光瞥到他的媽媽好像突然抬起了頭,于是我心頭一震,想都沒想就頭也不回地跑走了,懷著愧疚和尷尬,我滿心想的都是小鵬的母親憔悴的面孔。
晚上,我才剛吃完晚飯,十分戲劇性的,小鵬的電話打了過來。我一看,回想起早上的經(jīng)歷,我?guī)缀跏悄X子一熱,條件反射地按了“接聽”。
“哈哈,我跟你說?。∵@幾天我就要出發(fā)去北京報道了。”他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其中飽含著太過明顯的期待與激動,我突然滿腹酸澀,因為我記得他曾說過“人窮不能志氣短。”以及他對那些面對金錢權(quán)勢委曲求全沒有絲毫勇氣的人表示出的極大鄙視。但同時的,我也想起了今早他那任勞任怨為了攢錢而低聲下氣的母親,所以我仍只是哽住了沒有打斷他對大學新生活的美好憧憬。或許這一刻的沉默對他而言是好的吧!
送別小鵬那天,我也跟著去了機場。他的母親化了精致的妝,重新燙染了頭發(fā),笑著和他揮了揮手。當他拖著行李箱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我的視野里時,我便神使鬼差地抬頭看了看她的母親。只見她紅了眼眶,淚水花了她化了一個多小時的妝,鼻頭紅彤彤的,顯得狼狽不堪。但在這一刻,我突然對現(xiàn)在這狼狽的她和那天那狼狽的她徒增了幾分敬意。也在那時,望著小鵬遠去的方向,我決定,我要把這個秘密守住,永遠不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