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說責任是什么,我只敢說責任像什么。
責任,不像春日里嬌艷的花朵,而像冬日里蒼勁的青松。它不是身披輕紗的少女,而是躬耕于泥土中的大地母親。它與輕松、愜意等輕巧詞匯無緣。它是忍耐、是痛苦。人們總為它披上光鮮亮麗的外衣,戴上“光榮”的冠冕,但它知道這些榮耀只是給別人看的。它們是別人眼里的風景。只有那些默默流下的淚水,咬牙堅持的長夜,甚至殷紅的鮮血,才屬于自己。
我記得一天下午放學后,看到一個男人奮力騎著自行車上坡,后座上堆滿了兩人高的箱子,用細細的膠帶勉強綁在一起,顫顫巍巍的,仿佛每時每刻都會“山崩”般散落一地。男人并不老卻膚色黝黑,額頭上有淺淺的皺紋,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他卻面無表情,只是麻木一樣默默蹬著車。斜坡近乎垂直,他每一個動作都像慢鏡頭回放,但即便貨物如此沉重,他還是在前車筐中放了滿滿一筐菜。一個單身漢是不會買菜做飯的。他的妻兒大概在家里等他吧?他工作如此辛苦,卻連一輛電動車也買不起,支撐一個家庭,該是多么艱辛!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壓在男人肩上的,不僅有貨物,還有責任。
責任如果是一段旋律,它決不是輕快的小步舞曲,而是悲壯而鏗鏘的《命運奏鳴曲》,每一個音符都是一個漫漫長夜,每一個休止符都是一聲嘆息。它是痛苦的,但依舊是美麗的。
不承擔責任的人,宛如空中的浮云,雙腳無法接觸地面,即使披上再絢爛的晚霞,也掩飾不住內(nèi)心無處遁逃的空虛。承擔責任的人,像扎根在大地的樹,心靈因責任而充實,在喧鬧的人潮中也能找到方向。浮云惶恐地從天邊飄走,大樹靜靜地看那云卷云舒。
我曾經(jīng)問過媽媽她年輕時是這么樣的,她笑著回了我兩個字:任性。任性地玩,任性地黑白顛倒,任性地對待工作與健康,但卻十分迷茫,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不知道目標是什么”。但在生下我之后,她放下曾經(jīng)的愛好,放下心愛的零食與電影,專心當一個好媽媽。“當然啦,這個責任挺辛苦的,特別是你還這么調(diào)皮,”她輕松地笑了,隨即又補充,“但我現(xiàn)在幸福多了。”
責任是什么?它是牽住風箏的線,是輪船的錨,它將我們與大地相連?;叵肫鹉莻€騎著自行車的男人,他身體勞累,卻能在盡責任的過程中,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腳踏實地;如果他是一個公子哥兒,整天過著天仙般的“瀟灑”生活,他的身體是輕松了,但他的心卻終將被虛無吞噬。那些“富二代”們,許多不都只能在毒品中尋找安慰嗎?
責任,是痛苦的,但更是美麗的。
責任,奏響生活最美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