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中,無法入眠的思緒喚來了舊時木窗打開時老舊的“吱吱”聲,伴著清幽的木香,我幼時稚嫩的手輕輕地推開這小窗,灰塵簌簌,笑顏明朗。
一次回到家鄉(xiāng),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那用舊塑料紙包起的舊木窗,我見著惱人,便向外婆嚷嚷著要清理這小窗,寵溺著我的外婆不一會兒便將那木窗整理得清爽干凈。自此,那便成了我的玩樂。
舊時木窗,是南鄉(xiāng)的柔雪。那片片輕柔的晶瑩總是悄然而至。推開木窗,曼妙的冰雪世界便映入眼簾。那時的我總愛將手伸出去接那柔雪,夠不著便扶著窗。老舊的木窗被我擠兌得“吱吱”作響,卻如那慈祥的老管家,笑而不語地守望著我,看著那被它扶掖著的孩童得到柔雪的親吻,笑靨如花。
舊時木窗,是童趣的時光。外婆養(yǎng)的土雞總會抬著爪,動著滑稽的腦袋在窗著悠閑覓食。尋到了便低下頭,蜻蜓點水似的啄著那散落的米粒。它們那厚實的翅膀還時不時地抖動,像個驕傲的富商,昂首行路。玩心甚重的我便會站在一把小椅子上,將掃把抻出窗外,在那些土雞身后掃來掃去,掃得它們落荒而逃,還不忘“咕咕”地抱怨幾聲,甚是有趣。那被打開的木窗或是因風,亦或是因為我的大幅度動作而不停搖曳,就象我勝利的旗幟,奏著兒時鬧騰的凱歌。
舊時木窗,是外婆的身影。每次回去,舅舅他們便出門迎接,我卻總能看見外婆獨倚于木窗,為我織著新毛衣。聽到汽鳴聲,她理微笑著用那慈愛的眼神望著車中的孩子們。平日里,若我在屋外玩累了,她便從窗子里捧給玩得大汗淋漓的我一碗梅子湯。我總能在接過時看見湯中外婆慈愛的倒影,她有些干癟的嘴唇輕輕翕動,“快些喝了。”我吮著些許酸味的梅子湯,將眼笑成了月牙,滿足地咂吧著嘴,心里卻甜成了蜜糖。然而一場重病帶走了外婆,我便再也喝不到那映著外婆倒影的梅子湯了。那舊時木窗除我之外只剩下一片空蕩蕩。
木窗舊得不能再舊了,不久便被拆下,那古老的“吱吱”聲如今只??斩醇帕?。逝去的究竟是柔雪的呢喃,還是外婆的微笑,還是舊時的木窗?只怕是我童年的晨光了,如今只剩下時光的碎片伴著些許木香落在我心房,永不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