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兩個經(jīng)歷不同、興趣不同的人,各自按照不同的軌跡向前運動。本應(yīng)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可是卻奇跡般地相處了十八年。需要解釋一下,他就是我的父親??赡苁强傆X得缺少那份親情,便在媽媽面前以他相稱,誰知習(xí)慣竟成自然。
我和媽媽可以談學(xué)校、談人生,甚至嬉笑打鬧。與他,卻無話可說。也嘗試過和他聊聊天,可總是話不投機。在他看球賽時,以一句“哪兩個隊比賽呀?”開始,而他則會說“自己不會看吶”,生硬地結(jié)束這次不過30秒的交流。冷漠似乎是他對我的一貫表情。人家都說女兒和爸爸親,我卻不以為然。我始終弄不懂,別人為什么能像粘糕一樣在爸爸面前撒嬌,我也想,但從來沒這樣做過。因為用后腦勺都能猜到,他一定會在別人面前毫不留情地說:“多大了,不嫌丟人。”從小到大,就沒聽到過他表揚我,但犯錯誤時第一個說話的人肯定是他。每次考試前,他沉默,媽媽嘮嘮叨叨;卷子發(fā)下來后,媽媽沉默,他磨磨嘰嘰指出我的錯誤。太差了……分太低了……都是些喪氣話。起初我還頂撞過,聽熟悉這些話后,我選擇了沉默,以此顯示我的不屑??筛糸u卻以等比數(shù)列的速度在增長。都說父母與子女有代溝,我覺得,我與他之間不是代溝,是陌生。
他似乎也意識到我的冷漠,曾幾何時,他也想和我有一個共同的話題。于是便問起那個我都記不住名字的同學(xué)現(xiàn)在在哪兒上學(xué),成績怎么樣。而我只能遺憾地說:“不知道。”我生日那天,他高興地買來海鮮慶祝。我知道海鮮很貴,他也很愛吃,他卻不明白我喜歡的是生日蛋糕。我表現(xiàn)的很高興,不光為他,也因為我真的很感動。他在別人面前自豪地夸我:“我女兒,懂事!”我看見他是笑著說的。父親節(jié)到了,我很想送他一件禮物,他一定會很高興,可進到禮品店又折了回來。因為沒有勇氣,又錯過了一次機會。
歲月毫不留情地與我們擦肩而過,卻不讓我們察覺。我在一天天長大,他在一天天衰老。水滴從海面升上天空,又滂沱地落回凡間。它像精靈一樣穿梭在天地之間,周而復(fù)始,最后濃縮為四個字:落目莊嚴 。我覺得可以用來形容他,這是我想象中他的理想表情。漸漸的我開始理解父親。其實我有很多地方像父親。如吃藥不喝水,每天堅持看體育新聞,了解體育比賽時那串費解數(shù)字背后的真正含義。他給我?guī)頍o法改變的影響,尤其是那倔強的性格。有些話簡單卻難說出口,他不會說,我也不會。但我已經(jīng)相信:父親是愛我的。
父愛是一張弓,只為射出我這只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