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可觸的小小風鈴,懸在客廳月牙形的門楣上,那是整個居室里我最喜歡的一件飾物。每天,我像風一樣觸動風鈴草綠色的發(fā)辮,讓它發(fā)出無憂而歡快的歌唱。與其說風鈴需要歌唱,不如說我的心更需要歌唱。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好像離歌唱越來越遠了,只因那越來越疲憊的心間裝滿了太多的*。
無丈量,心卻有盈尺。因那方寸間許多的放不下,每天都覺得很累很累。
細想想,生活中有多少東西是我們必須用肩扛起的?數(shù)一數(shù),不是很多,多的是人性中各種各樣的*之樹。
有些*通過努力,也許今生能夠?qū)崿F(xiàn),而有些*原本就了無意義,可我們卻依然舍不得清枝打杈。
沒有房子時,渴望能有一間小小的屋,可當我們真的擁有了,珍惜的心愿便不知不覺的淡了。于是,想得到兩間、三間,再然后就是比三間還要大的……古往今來,人生中的許多都是和房子的比喻相類似。正是那許多沒能及時清理的*,阻礙了我們心靈享受簡樸與快樂的情趣。
人無欲謂之死,而欲過謂之貪。很多時候,我們的心間恰恰只剩了那一個“ 貪”。如果不是那一個貪字,《康熙王朝》中的索額圖、明珠何以會被康熙爺跺足捶胸、忍痛號呼而割去“頂戴、花翎”,以至連賞花愛樂這種最平常的性情之事都不能夠了。翻開歷史的長卷,縱觀形形色色的*之樹,“欲”謂之“貪” 時,哪一棵樹又能臨風逍遙聽雨落花開快樂著自己的快樂啊?
多年前我當護士,那時的夢想是在某一個突然醒來的早晨,自己成為作家。那是讓一棵小樹長成參天大樹的漫漫過程,我以為“知足”了、“常樂”了。可是,走在那個陽光燦爛的夢里,我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快樂的。
我在迷失的樹蔭里懵懵懂懂,直到一頭撞在門上,無意觸動了風鈴,它的歌唱里竟落滿了都市的浮躁與喧嘩。那一瞬間,我的眼里盈滿了風鈴和我的淚水。
那個晚上,我守著月光下那一小片清脆的鈴聲,想了整整一夜。一夜的鈴聲,丁冬著我的心事,我突然明白,樹欲靜而風不止。而心靜則風浪皆息焉。
原來風鈴的歌唱并沒有改變,而是我心靈原有的那份寧靜變化了……因為心間那棵*之樹,它總是長滿我們不可及或不能及的等待。
有時能成就一個人,有時也能毀壞一個人。在成就和毀壞之間,就相差著一小片月光的距離。如果那月光里有一串鈴聲剛好穿過你那時的心田,如果你把握住了月光下那份如水的心境,那我將真心地祝福你———你擁有了風鈴一樣的歌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