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夢飛雪,日日皆落空。
正月揖別去,鵝毛舞北風(fēng)。
丙申冬盡,丁酉春初。一場在雞鳴猴跳的企盼中醞釀太久的大雪,姍姍遲來,卻又驟然而至。
預(yù)報中的暴雪,面對龍王抬頭,脾氣似乎已經(jīng)大大收斂,宛若天女的脂粉,又如春日的飛花,翩翩躚躚,曼曼妙妙,紛繁成漫天的嫵媚。
路邊的蠟梅,已然在霜凍里盛開月余,單槍匹馬,對峙酷冬,真勇士也。枝頭那一盞盞亮橙橙的蠟黃,是生命的火種,是春天的引信,是癡情的等待。果然,堅毅和執(zhí)著,終于引燃了一個全新的季節(jié),等來了幾個熱情的妹妹。
是的,那一樹樹梅花,昨天還是一簇簇密密實實的鐵銹般的花蕾,仿佛轉(zhuǎn)眼便悄然綻放,一朵朵,一片片,一叢叢,淡紫,粉紅,月白,如猴子的鬧,若雞雛的叫,似幼女的羞,是嬰兒的笑。
傲雪凌寒,我自獨舞,春之先聲,皓齒明眸。
不遑多讓的是迎春。這百花的領(lǐng)唱者,在飛雪的伴舞中,吹響了金黃色的小喇叭,喚醒了點點鵝黃,像眼睛的眨,像星星的閃。
只是這北方,絕大多數(shù)的植物,還在顫抖,還在休眠,還沒有生動的響應(yīng)與合唱。
白雪的縫隙間,是風(fēng),凜冽的風(fēng),像無形的飛刀,來去無形,卻有刃。
哦,此時,依然是寒冷的世界。
但,這是最后的料峭。
不是嗎?飛雪,便是春雨的信箋。
冰凍的土地,雖然沉默,卻恒然內(nèi)熱。那仁厚的黃土,是溫柔無邊的毛毯、溫床和子宮,覆蓋著、呵護著、孕育著億兆生命。這神圣的母親啊,承載萬物,庇護著所有生靈,順?biāo)熳匀唬⌒刑斓?,養(yǎng)精蓄銳,靜待春天。
飛雪簌簌響,雞雛破殼聲。
萬物出乎震,驚蟄啟新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