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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上的年味_初三記事作文

今年的冬天,異常的寒冷,地都凍裂了縫,北風刮得有幾分刺骨,卻絲毫無法減弱我們回家的渴望!

父親訂了凌晨三點多從揭陽開往廣州的火車票,遙遠的路程將因為回家心切變得更加漫長。我手持四人同室軟臥票,好不容易和父親擠入到那間極為狹小的車廂時,已有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坐在里面,青綠色的高領(lǐng)毛衣,配上深黑色的大皮衣與小腳褲,戴著方形的紅色眼鏡,身上透出一股不俗的氣質(zhì)。盡管覺得和素不相識的人待在一起幾個小時有些別扭,但濃濃的年味讓我忘卻了陌生環(huán)境帶來的不適。

等待火車開動的時間里,父親打破了沉寂,與她攀談起來,這位阿姨是個作家,擔任報刊主編,我一聽說她是個作家,馬上從床鋪上彈坐起來,邊裹緊大衣邊問道:“你是個大作家?”她對我的驚問似乎沒有多大感觸但還是微微一笑:“是啊,其實寫文章不難,重點要在于……”她侃侃而談,不時還配上幾個動作。我用余光瞄了一下在一旁的父親,他也在認真地聽講她的授課,整個車間似乎很有氛圍!

“嘎,嘎”一陣刺耳的開門聲打破了我們?nèi)嗽竞椭C的“寫作課堂”,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婦女,一手拖著一個行李箱,另一只手吃力地拎著一個超負荷的條紋編織袋,里面顯然裝滿了年貨。我打量了一下這個突兀的婦女,穿著一件花色羽絨服,更加惹人注目的是她的褲子,深紫色,格外的搶眼,樣子如同兩根活動的加大號茄子,本來就不寬敞的車廂因為這位阿姨及她的豐厚行李而變得擁擠。一進車廂,她便扯著嗓子以極大的聲音朝我們打招呼:“嗨,回廣州過年啊?”父親硬擠出一點笑容點了點頭,我轉(zhuǎn)過身看到那個女作家眼睛一直關(guān)注著那條顯眼的紫色緊身褲,原本臉上的笑意完全消散了,直到我推了推她,她才反應(yīng)過來并無奈地對我和父親搖搖頭,車內(nèi)的融洽氛圍條地冷了。

這個中年婦女卻絲毫不在意我們的異常,一邊哼著歌曲,一邊把她的行李扔在床位旁邊,微靠著被子,翹起二郎腿,從編織袋中拿出一堆零食,豬肉脯,瓜子,糖果,話梅……攤放在床鋪上,笑著招呼我們:“你們吃啊,別客氣!”“謝了,我們不餓。”父親笑著回道,那個女作家也搖搖頭,獨自看起了她的電腦,她看我們幾個不動,自顧自地抓起一大把瓜子邊看手機邊嗑了起來,嗑,嗑,嗑……嗑瓜子的聲響節(jié)奏感極強,瓜子殼不經(jīng)意之間滑落一地,干凈的地面顯得有些狼藉,見我們盯著地面的瓜子殼,那位中年婦女不好意思的蹲下身撿起。不一會兒,封閉的車廂內(nèi)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們不自覺的捂上了鼻子,中年婦女似乎發(fā)現(xiàn)我們異樣的神色,忙解釋道:“不是我放屁噢,是我?guī)У膶氊惖奈兜?rdquo;說著,神秘地從她的編織袋里取出一個瓶子,揭開蓋子,那味道更濃了,她笑著說:“潮汕特產(chǎn)——蘿卜干,可以當藥呢,腸胃不好的時候送粥,保準開胃!”接著又取出一大塊用保鮮袋包裹著的蘿卜糕在我們面前晃了晃,“這個拿來煎,好吃極了!這些也都得大過年的才有這股勁去做啊,我家的幾個孩子都特別愛吃這個,幾次三番叮囑我?guī)?hellip;…”當那位中年婦女繼續(xù)給我們展示她編織袋里的“寶貝”的時候,女作家再也忍不住了,從床鋪上跳起來,快步走到車廂外面,場面顯得有些尷尬……

“真想換個車廂,我寢室里那個女人太可怕了,我沒辦法接受……”

當時寢室的四周很安靜,女作家的話一清二楚的傳到我們的耳朵里,我與父親對視了一下,看了看那個中年婦女,她依舊嗑著瓜子,但聲音著明顯輕了,動作也慢了……

深夜,大家都昏沉沉地睡著了,“哎,哎,哎呀……”一陣痛苦的呻吟聲打破了車廂的寂靜,大家都被吵醒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轉(zhuǎn)過頭,只見那個女作家頭發(fā)散亂,臉色憔悴蒼白,整個人扭曲成一團,捂著肚子。而她旁邊的那個床位空了——那個婦女不在!“大妹子你怎么啦?”父親焦急地邊穿衣服邊下床詢問道,這時車廂的門被那個中年婦女打開了,只見她提著一個保溫杯從外面回來。“這是怎么啦,這是?”“我藥在包里……”那個女作家艱辛地說出這句話。“那你堅持一下……”那個中年婦女快步走到那個女作家的皮包旁,一把把皮包倒個底朝天,胡亂翻找中終于找到了,倒出自己杯中的熱水,喂她喝……又給她的肚子擦油,蓋被子,忙活半天,女作家的肚子才不鬧騰,那個婦女終于坐下來休息,大冬天,她的額頭卻冒出了許多汗珠,那個女作家剛要坐起來,那個婦女卻沖過來一把把她按住,微笑地說;“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那個女作家點點頭,她的眼角濕潤了……躺在床上的我把這一切看在心中,見大伙兒沒有睡意,她又繼續(xù)嘮嗑了,“現(xiàn)在過年啊,少了以前的年味,我們小時候一到臘月,不能出去玩,就一定要來一場大規(guī)模的全家大掃除,這絕對是過年前最難熬過的一關(guān),父母忙著置辦年貨,那時候窮啊,買不起就自家做,殺豬宰鴨,燉鹵湯,小孩子吃多少糖塊都吃不夠,鞭炮聲響徹黑夜,潮汕這邊還流行做粿,揉面的時候揉進去的都是對新一年的美好祝愿,家里天天彌漫著讓人晚上都幸福得睡不著的味道,這些仿佛都在昨天……”中年婦女說著說著,嘴角禁不住上揚了,那一夜車廂里的燈沒有熄滅,父親和我和她,我們仨沒有睡……

直到早上7點左右,車廂傳來廣播:還有半個小時便到廣州,女作家被吵醒了,坐了起來,看到我們仨都收拾著行李:“謝謝……”女作家剛要道謝就被那個婦女打斷了:“天冷,我那羽絨服厚你穿著回去,不然你胃再發(fā)病就不好了。”“大妹子那你怎么辦……”在一旁的父親問道。她笑著說:“我……我脂肪厚,沒什么的,呵呵!”大伙兒瞬間大笑起來,那個女作家她笑了……

當收拾完行李準備下車時,女作家抓了那個婦女的手:“對不起,我昨天不應(yīng)該那樣對你……”“哎呀,姐,沒關(guān)系的,就算是仇家,她危險時我也一定會救她的,而且我從來不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因為我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說著,忙從編織袋里拿出一瓶她當寶貝珍藏的蘿卜干塞到女作家手里,“這個送粥不錯,養(yǎng)胃!”接著,嘿嘿嘿的傻笑起來。

窗外的寒風還很是刺骨,那個女作家下車先走,她走時穿上了那件羽絨服,我們仨各自在車站等待自己親人來接,“咳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我看了過去,我分明看到那個婦女在瑟瑟抱緊身體……

坐在親人的車上,我望了望還在和我告別的婦女,寒風中,她魁梧的身體瘦小了不少……我眼眶濕潤,這位中年婦女的話猶在耳邊“那些年我們窮得像孫子,但快樂得像爺”……她帶來的年味,逐漸溫暖了周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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