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食堂的銀耳湯同學們都不愛喝,我卻極愛端上一碗,在騰起的白霧中乘上開往往事的列車。我的早餐著實簡單,在家的日子只是牛奶面包,即使是周六周日——因為它方便。
早上一邊洗漱一邊熱牛奶面包。洗漱好了,牛奶面包也熱好了。幾乎不費什么時間,這對于每天早上緊張如打仗的我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媽媽卻不,她總在睡覺前泡上銀耳。第二天起床細細的熬上一鍋銀耳湯,再攤上幾張軟餅,即使只是一頓早餐也要吃出一片絢爛。她也曾勸我:“天天牛奶面包煩都煩死了。”我卻從營養(yǎng)攝入節(jié)省時間等方面反駁她。
媽媽信不過做事毛毛躁躁的我,卻堅持要我喝銀耳湯,這樣她要早起好多。我又不愿意一段早餐弄得我家雞犬不寧。于是我繼續(xù)吃我的牛奶面包,她仍舊喝她的銀耳湯,只是她也開始在外面吃早餐,除了有時我在家吃早餐熬點銀耳湯,就很少喝了。其實我對銀耳湯也是頗有感情的。挑燈夜讀,迷茫無措的寒夜都是它陪我走過?;貞浧饍簳r的我,身體很弱,總是生病。每每發(fā)燒時,媽媽總是為我熬上銀耳湯,熱騰騰的一大碗。一口一口喝完,出了一身的汗,總是再迷迷糊糊睡去,一覺醒來病總是好了大半。
如今治感冒發(fā)燒的藥方越來越多,唯有這個方子一直不變。現(xiàn)在越長越大,身體越來越好,一年到頭生不了一場病。有時竟希望生點小病,在母親殷切的目光下喝下一碗銀耳湯。在煙霧繚繞的廚房里,母親的身影在熬著的銀耳湯前守著,映著光影,不斷晃動,橘黃色的燈光為母親抹去了生活的棱角,只剩下絲絲柔情。眼角帶著溫柔的笑顏,盛起一碗,朵朵銀耳浮于水面,如同一朵朵剛剛綻放的白蓮。其實細看“熬”字,它比牛奶的“煮”,藕粉的“沖”要來得更深沉,包含著更深的內(nèi)涵。畢竟,一代人的心情又豈是一個“煮”或“沖”可以了得?
我突然明白母親為什么愛給我熬銀耳湯了。那份濃濃的愛意唯有熬爛每一朵銀耳中,方可體現(xiàn)它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