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有許久未探望在北方的奶奶了,我們一家三口尚有閑時便坐著火車回老家探望。
只是路上顛簸許久,到了家中就已頭昏腦脹,不愿再走半步。可偏還要去拜訪鄰里親戚,算是一種風俗習慣,父命難違,我也只得陪著去了。
有位親戚的家頗有些遠,父親只好騎著爺爺那輛破舊的三輪車,帶著我和母親在鄉(xiāng)間小路上走。夏天灼熱的風撲面而來,像是烈日吞吐的氣息,吹的人十分難受。我只覺得腦中愈發(fā)昏沉,坐在三輪車后垂著頭,便是連睜眼的力氣也使不出。
忽而三輪車猛的一停,又發(fā)出父親啟動的嗚嗚聲。在幾次走走停停之后,那呻吟著的三輪車終于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響。
我從后座躍下,蹲坐路旁,心中更是煩躁,許久未聽見母親的動靜。我抬頭一望,母親正迎著風靜靜地站著,衣袂翻飛,她望著的是遠方的群山。
北方之景確實與南方有些不同。若說南方山水溫柔婉約,一望蒼翠的山巒,清澈地拂過石面的碧水,就好似蒙著面紗款款而來的小家碧玉,那定可以說北方的山水就是那巾幗不讓須眉、策馬奔騰而英姿勃發(fā)的女中豪杰,遠方山巒并非青蔥而連綿,而是堆滿了裸露的巨石,剛硬而清晰的輪廓,深灰的顏色充滿著粗礦的氣息,暴露在眼前的是毫不掩飾的豪放,讓人為之震撼。
在這鄉(xiāng)間道上也有許多沿用至今的古井,鄉(xiāng)間的人們三三兩兩來此打水,一放、一沉、一提,清冽的井水便裝滿了桶,兩三個人一前一后地擔著,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也偶有水輕濺而出,輝映著陽光,閃出耀眼的屬于太陽獨有的金色。鄉(xiāng)間的人們在路上來來往往,或是壯年男子,或是中年的母親攜著三四歲的幼童,也有古稀之年的老年人,有的緩步而行、發(fā)須灰白的,也不乏身子硬朗、健步如飛的,唯一相同的,便是人們臉上善良而純樸的微笑。
我不知不覺看的入了迷。心底因之前小插曲而生出的煩悶和不快,也因這景這人染上些許迷人的色彩,而變得愈發(fā)美麗起來。
正因為這插曲,我才能靜下心來觀賞這壯麗的景色,感受心靈與自然的共鳴。世上真應多些如此插曲,好讓人拋卻心中蕪雜,感受這大自然饋贈的美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