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恍惚后,我悠悠忽忽的從那片記憶里掙脫出來。感到手中一陣的冰涼,低下頭,才發(fā)現(xiàn)熱氣騰騰的白開水已經(jīng)轉(zhuǎn)變成了冰涼的涼水。然后一股冷風鉆進我的衣領(lǐng),縮了縮脖子,淡淡的皺眉—多久了?從窗臺上輕輕跳下來,耳邊一種樂音透過耳朵,刺痛著我的神經(jīng)。眉,又皺了一層。是因為這個音樂嗎?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張玩世不恭的臉,該死,那個人估計又在偷笑吧。關(guān)掉電腦,還有那個音樂,我狠狠的把自己扔到床上。我始終是擺脫不了那次記憶。即使我把它深埋于心間中,用枷鎖把它套住,它也仍是是不是跳出來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中。我沒有她的玩世不恭,也沒有他的瀟灑,也沒有那個人的淡然,我只是一味的躊躇,一味的逃避。
(1)
一股清香環(huán)繞在我的口鼻,不由得深深吸入了一口,緩緩睜開眼。眼前是一層層的薄霧,看不清周圍,突然閃出一個人影,我顫了顫身子。然后,我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眼,看到那雙眼睛的同時,我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是什么樣的雙眸?。o盡的滄桑,悲嘆,哀傷縈繞在黑眸中,只是看一眼,就會讓人悲傷地透不過氣,似乎那雙眸里包含的是整個世界的悲傷!“你是誰?”我顫聲問道。
“我嗎?”是一種動聽的聲音。又有些飄逸。似乎是一種幻覺。
微啟唇,卻一陣的眩暈,那句“你到底是誰“卡在了嗓子眼上。
(2)
“呵呵呵,呵呵呵”
開朗的笑聲劃破略顯陰沉的天空,使得氣氛變得明朗了起來。一群小孩在玩球,正當玩得不亦樂乎時,一個胖胖的又高大的男孩過來,一把搶過其中一個小孩手中的球。
“借我玩兩天。”渾重的聲音顯得霸道。
“不…不可以。”是那個被搶的小孩,臉上盡是可憐的無助,很顯然,這個小孩是這球的主人。而那個胖男孩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嗤之以鼻。
“快還給他!”正當我要替那個小孩感到可憐時,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胖男孩皺了眉,黑著臉。而那個女孩也是瞪著胖男孩。
“你說什么?!”看來,那個女孩“挑戰(zhàn)”了胖男孩的尊嚴。
“我說,讓你把球還給他!你有沒有理,竟然搶別人東西!真害臊??!”稚嫩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相當?shù)?ldquo;驚人”。我突然對那個女孩感到憐憫,看看其他人,都沒動,你動什么呀?只會給自己找麻煩。突然,心頭一陣刺痛,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東西,沒來得及捕捉,便被一聲刺耳的尖叫驚了一下。恍過頭,卻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孩嘴角流下一絲血,在她那慘白的小臉上顯得格外的刺眼。
“我告訴你們,這個球原本是想過幾天就還給你們的,但是!因為她,這個球。。哼哼,幾個星期后再過來找我吧!”說著,胖男孩在空中揮舞了幾下那胖乎乎的拳頭,便嘲諷的看了眼女孩,轉(zhuǎn)身就走了。
女孩咬住了下唇,而那個球的主人,走過來對女孩罵道:“就怪你!你傻呀你,你干什么過來!要不是因為你,我的球就不會被他拿走了!”說著,狠狠地瞪了眼女孩,便招呼其他人說:“我家里還有別的玩具,我們走吧。”其他小孩也用嫌棄的目光看著女孩,仿佛再對女孩說:真傻!
在一片陰霾下,在一片空地上,只有女孩一個人趴在地上,小小的粉拳握的緊緊的,嘴唇被咬的出了血也渾然不知,只是那雙眼顯得無盡的不甘。
“呵,本身便是如此。這世上還有什么好人與壞人?好事與壞事?單薄的正義終究抵不過權(quán)利的威迫。”我冷笑,但心好像被利劍劃過一般難受。
太陽穴一陣陣的刺痛,腦袋像要爆炸一樣,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3)
“hello~”身著艷麗服裝的少女,對另一個著裝樸素的少女說。
“恩,你來了。”微薄的嘴唇緩緩張開,像鈴鐺般清脆的聲音傳到耳朵里。有點冷,卻很舒適。不過,艷麗的少女沒有看見她黑白分明的雙眸中一閃而過的嘲諷。
“哇,你屋子真好看。”艷麗少女瞪大著她本來就大的眼睛。本來水靈靈的眼睛現(xiàn)在看來,卻有些滑稽。
“呵呵,謝謝。”她手端飲料走過來,卻還沒有放到桌子上就被艷麗少女一把奪了過去。
“咕嚕咕嚕”將飲料喝到了瓶底,艷麗少女幾乎是把杯子“扔”給了她。驟然,黑色眸子冷了幾分,卻也不留痕跡的閃過。
“呵呵,這個木偶真好看,借我?guī)滋旌貌缓茫?rdquo;
啊……這是,去世的爺爺送給自己的最后一件禮物。抿了抿嘴角,卻也笑了笑說:
“當然可以。”
我皺了皺眉,我分明聽見了她的不甘,與她的心聲----xxx(艷麗少女)是班級里主要中心,如果跟她對抗,本來冷淡的我會馬上被班級排擠,即是說這是爺爺送給她的…。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明明是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卻仍是要笑著去做!即使心在流血!”我歇斯底里的嘶喊著,雙手撕扯著頭發(fā),眼睛被不甘充斥著。突然,眼前的影像恍惚了起來,接著到了另一個場景。而看到這個場景的一瞬間,我的心都涼了一大半。
(4)
我愣愣的看著眼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穿著寬大休閑衣的少女斜倚在窗戶邊上,而她的腳邊下,正是“萬丈深淵”!少女的臉上充滿了悲嘆,又有一絲自嘲。一地晶瑩的液體凝在眼角,然后隨著消瘦、略顯病態(tài)的臉蛋的弧線緩緩留下,滴落在衣服上。而淚珠破碎處,早已是一片水漬。悲涼感從少女身上散發(fā)出來,那種無助的乏力讓我胸口一陣陣的沉悶。我知道這個少女是誰。
“我該怎么辦?”
少女緊閉的薄唇微微啟開,緩緩吐出幾個字。悠揚的音樂流入到耳邊,刺激著神經(jīng)。那個少女,好像從另一個世界回到這個世界比一般,空洞的眼神突然恢復了原有的冷清。她低頭看了看手中涼涼的水杯,微微蹙眉,然后輕輕跳下窗臺,像夜精靈一般,輕巧、神秘。然后,少女臉上浮出一種懊悔的表情,關(guān)機電腦后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封閉了不堪的過去,但是卻無法掙脫。生命的空缺,該怎么彌補?背負著這種回憶,還不如——死了的好。”這是她的心聲。
然后,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原本浮躁的心,此刻也冷靜下來。我微微閉上眼,吸了口氣。重新睜開眼時,周圍又是起初時的云霧繚繞,但心態(tài)卻是截然相反。之后,我緊盯著眼前這個女孩。
(5)
“你-是-誰-?”我一字一頓的說。
女孩莞爾一笑。
“我?我有很多名字---嘆息、感激、懺悔、希望、無奈、自由、絕望…。。不過……”女孩頓了頓,緊盯著我的雙眸又說道,“不過有很多人都叫我-----過去。”
我不語。
“其實,我也可以說是你的過去。面對不同的你們,我會以不同的樣貌面對你們。甚至說這里的環(huán)境也是一樣的。你們是什么樣的人,你們心里的景象也會不同,還有我的樣貌。”
說著,女孩用手指指著自己的心口處。
“那么…。這里,是我的…。心?”
“的確,你迷茫于云霧中,看不清未來,隱藏了過去。而現(xiàn)在…。你也知道,你站在這里能看見什么?”
“什么都…看不見。那么,你?”
“我說了,我是你的過去。你的過去充滿了悲傷。所以…”
“所以你眼中的悲涼都是我的過去?”語氣輕飄飄的,有著濃濃的自嘲。
“對。而且,你不愿意承認我。所以,你否定了你人生的一部分,理所當然,你的人生將是不完整的人生。既然不完整,何來的未來?你只能迷茫,因為你沒有了軌道。”
眼簾微垂,我承認,自己是個膽小鬼。不敢把敷在傷疤上的膏藥摘下來,因為我怕---即使過了很長時間,膏藥下還是一片血肉模糊。我不想,也不敢。
“你知道嗎?有很多人,安樂的死在了我這里。繼而,我的朋友現(xiàn)在與未來也都隨著死去。”難過的垂下眼簾,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悲傷。我深吸一口氣,被憂傷充斥著胸口??粗@片薄霧迷離的地方,還有眼前這個輕如飄紗般卻被哀傷縈繞的女孩,我不禁啞然失笑。原來我的固執(zhí),不是忘記,而是逃避;原來我的固執(zhí),不是解脫,而是逃避;原來我的固執(zhí),不是悲傷,而是蒙蔽。
“我想…我該知道怎么做了。”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看見我身邊的云霧在慢慢地散開,女孩慘白的臉也恢復了幾絲紅潤,她笑了笑,笑的傾國傾城。然后我看見,身邊的景象在慢慢清晰---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這樣的安詳,卻又帶著幾縷稚嫩。一座山,一片湖,一艘舟,一個人。我想這里會變得更美,我笑了笑,然后感覺身體愈來愈輕……
(6)
我緩緩睜開眼,周圍還是那個熟悉的藍色。我解脫般的笑了笑,從床上起身,佇立在窗前??粗_始泛白的天空,我感覺心里少了種壓抑,多了種悠閑。
“過去是我們臨終的母親,并不是已經(jīng)死亡的事物。我們的未來不斷使她出現(xiàn)在我們的心靈中”。
腦海里浮現(xiàn)出梅瑞狄斯的這句話,在心底泛起一圈圈漣漪,深望著剛升起的朝陽,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