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音樂者來說音樂就是他們的生活、他們的全部、他們的一片凈土。他坐在臺上撥動琴弦,渾厚飽滿的聲音仿佛來自天外。他帶著墨鏡,看不到整個世界,而整個世界卻都看見了他。
他有一個不幸的童年。因?yàn)榛佳鄄‰S母親四處求醫(yī),整個童年充滿火車、醫(yī)院、手術(shù)室和酒精的味道。它不像大多數(shù)人的童年,可以在游樂場里盡情揮灑一整天的歡樂,蜜餞一樣甜蜜的童年時光于他來說是漫長的路途和暗無天日的傷痛。窗外有大把的蟬音和亮晃晃的陽光,有蹦跳的鳥雀和懶洋洋的貓狗。但屋內(nèi)只有孤獨(dú)反復(fù)的敲打著他的童年。每天母親都愁容滿面的忙碌,仿佛生活就像是苦澀的破藥罐。而陰影也漸漸包裹住可他。
他清楚地記得是九歲那年的九月。那天,整個世界的光明在那一刻從他的世界逃遁開去,從此再也沒有一絲光亮照在他的生命里,陰森漫步的世界將伴隨他一生。
后來一把木吉他成了他的一陽光,每個清晨,每個午夜,淙淙的琴聲成了他陰暗世界最安心的陪伴,他唱整個世界最憂傷的歡歌,世界的光明輕巧的跳在了他的指尖。
再后來他有了電影,熒幕上長滿了潮濕的眼睛,那是他感覺電影院的座椅四方翻涌,好像潮水淹沒了天空,整個世界的光明真切的繞在她的耳邊。
再后來,那些飽經(jīng)滄桑的音符,在無數(shù)次跌倒后又重新拾起,變成了放在口袋里的歌謠。他唱一個在九歲失去了光明的孩子,那些燦爛陽光的明媚又一次晃在了他耳朵的眼前,他知道關(guān)于他耕種自己田地的時光在他生命里不會離開。
他說:能看見什么,不能看見什么是我們的宿命。我熱愛自己的生命,他就是我的土地,他跟我最親,他是為我而開獨(dú)一無二的門。音樂不再天空而在泥土里,在螞蟻的隔壁,在蝸牛的對門。當(dāng)我們無路可走但愿音樂降臨。
曲終了,他站起來朝大家鞠躬:謝謝大家捧場。然后笑著走下舞臺。
那一刻我感到他的世界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