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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愛

我的外婆是一位目不識丁的人。
  但她和外公卻擁有世界上最平凡,也是最幸福的愛情。
  那年,她22歲,那年,他25歲。他們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相守。他們的婚禮日期選在一個平凡的日子里,沒有婚紗、沒有禮服、沒有蛋糕,沒有酒宴。有的只是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你愛他嗎?”年幼的我問外婆。
  外婆沒有給我答案。反而問我:“你知道愛是什么嗎?”
  我不懂愛,隨口答道:“就是……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
  外婆突然對我笑了笑,臉上的皺紋擠在一塊。她說:“那一年,我和你外公結(jié)婚已經(jīng)有十幾個年頭了。有天凌晨我出去砍柴走遠了,到傍晚才回到家。他看到我,愣了一下,喘了好大一口粗氣,一下子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鄰居告訴我,他早上起來看我不在家,就一直等,等到中午我還沒回來。他一下子慌了,挨家挨戶地敲門,問有沒有人看到我,他甚至跑到幾里以外的市場去找我。”
  我想,也許這就是愛吧。
  外婆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她說:“你外公那個人啊,可喜歡小孩子了。你媽媽生了你以后,他老高興了!急忙跟我商量說,等你三個月大的時候,就把你從深圳帶回老家,讓我們倆養(yǎng)你。”外婆的身子突然顫抖了一下,“你的外公啊,就是個大騙子!他明明跟我說好要一起養(yǎng)你的……”外婆嗚咽著,淚珠一顆顆落下來,滴在心頭。
  情如風(fēng)雪無常,卻是一動即殤。
  外婆和外公,他們沒有榮華富貴,甚至連一張像樣的結(jié)婚照片都沒有。但他們擁有的是,一顆熱愛對方的心。柴米油鹽,便是一生。他們擁有的,是世界上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愛情;亂世繁華,便是一世,他們擁有的,是世界上幸福的不能再幸福的愛情。
  時隔多年,已經(jīng)長大的我再次問起外婆:“你愛他嗎?”
  和那時一樣,外婆并沒有回答我,而是牽起我的手。
  “走吧,我們給你外公上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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