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似水。
母親曾對我說過,她最愛的不是我,而是愛我這一雙如瑪瑙的眼睛,
她說它像極了他的情人那含情脈脈的目光,它像毫無雜質(zhì)的泉水那般清澈,好像陽光下的雛菊,洋溢著一派天真浪漫,祖母綠的憂郁,籠罩著那精致的瞳孔,渙散著淡淡的雅貴,像一汪古潭,靜謐中點綴著淡淡的寂寞,淡淡的寂寞中擱淺著不為人知的憂郁。這便是他為我起名似水的原因
孤單的童年,當潮水涌上年代久遠的河堤,夏天連接了下一個夏天,河堤守望著河流,那潑墨的預(yù)言,無聲的守望那喑啞的時光。
我的父親是一個古板的基督教徒,熟悉閱讀圣經(jīng),背誦某些篇章,試圖通過日益頻繁的自省使自己的心靈得以凈化,令前塵如煙般從內(nèi)心消散,日日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翻開圣經(jīng)那脆弱的紙張。余暇時,他寧愿在書房里逗金絲雀,也不愿見到我,更不愿看見我的雙瞳,因為那是背叛的標志。
日子單調(diào)的像根生了銹的弦,無法彈奏出華彩的樂章,也無法抑制一個即將成為少年的男孩因精神世界的逐漸強大而延展出諸多繁雜的情緒。
此刻,月亮睡去了,星星也睡去了,花朵睡去了,叢林也睡去了——整個小鎮(zhèn)安然地睡去,我仿佛能夠聽見那安然的呼吸,彼此交織,做著綠色的夢。
但我無法睡去,我偷偷地從老管家腰間取下那泛著金屬的光澤的鑰匙,聽著齒輪吻合的聲音,推開囚籠般的大門,繁枝葉茂的樹木為我送行,終于——我自由了。
我認識了一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少年,黝黑的皮膚,暗含著倔強與堅強,是他把我從那個迷霧般的森林解救出來了。第一次把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當作自己人,突然在一天夜里,他突然抱著我哭了很久。
一個曾經(jīng)在夜晚對我說起母親哽咽的男孩,一個既聽搖滾又聽純音樂的男孩,一個放肆地宣稱自己是偉大天才的男孩,一個在夕陽下變換著自己的手影笑得一臉落寞的男孩竟然出賣了我,又一次回到了那個冰冷的方塊。
街道兩旁的樺樹在夏日的風(fēng)中晚風(fēng)中顫抖,它們被夕陽拉長的影子落在了我的身上。
流年,你潑墨了墻角殘缺的語言,于是就渲染了一個跌宕的夏天,來年又來年,卻從未等到一個破啼的夏至,一個終年不至的夏至,是你說,你會來找我的流年。
想起那段時光,才知道,因為短暫,所以美,所以短暫。或許終究有一天,我會與這灰郁的過往,揮手作別,再見我的流年。或許應(yīng)該說,流年我們又相見了。
世界開始大雨滂沱,潮汛漸次逼仄,年代久遠堤岸,再次等來了它的守望。
河南宏力學(xué)校初三:張宇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