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兒,來了。又一車兒,走了。等著,望著,時間一秒秒地過去了??墒牵乙鹊能噧簠s依然沒有出現(xiàn)。
突然,我看見他了,慢慢地走著。敞開的白色上衣,一條大大的七分中褲,舊的。他左手習慣性地拿著一個麻袋子,灰黑灰黑的,沾滿了污垢。他,總是倔強地低著頭,固執(zhí)地用眼睛一一掃過地上。我不認識他,只知道他是在車站里撿塑料瓶度日的。皮膚曬得黝黑黝黑的,瘦瘦的身子習慣地佝僂著,踩著黑色的涼鞋,眼睛從不望向別人,只會緊緊地追隨著那一個一個空的瓶子。
“瞧,那小伙子又來了??汕趧诹?。”一旁那個提著兩大袋東西的大娘歡喜地叫道。
“對??!像他這樣,不怕苦,不怕臟,一個月說不定也能賺一千多呢!”又一大嬸答道。
一個撿廢品的,會有千元月薪?那位大嬸也太不現(xiàn)實了。我在心里暗暗想道。
這時,他走過來了,徑直地走向我。我一驚,他想干嘛?只見他,雙眼閃著亮亮的光,僵硬地移動這他的手,指著我手上那個快見底的塑料瓶,抿了抿他的嘴唇,“這個……還要嗎?”濃濃的外地口音,喑啞地響起。我望了望自己手上那個塑料瓶,愣了一下,把它給了他,有點別扭地說道:“哦,不要了。給你吧!”他伸出那個長滿繭子的大手接過。仿佛把危險物丟開,我在心里舒了一口氣,耳邊傳來一聲細微的,“謝謝!”。心里又是一驚,并不曾想到他會這樣,急忙答道“不用謝!”
他轉(zhuǎn)身走開,眼睛又盯著那些塑料瓶去了。望著他那個佝僂的背影,我對自己剛才那個想法感到很慚愧。他并不想干嘛,只想要那個塑料瓶而已。撿廢品,也許在許多人心中都是一個窩囊的詞,又臟又累。一些無業(yè)游民都不屑于此類臟累活,死活也不干的。可是,30歲左右的他,看起來體魄并不強壯,但他絕非弱者。他自力更生,憑著自己的汗水,換來了自己的生活費。較之無業(yè)游民,他是高一等級的。他用的,吃的,穿的都是自己辛苦掙來的,一分一元都來得那么安心。他應該受到尊重的。
周圍嘈雜起來,原來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