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極度討厭父親。
他是一個沒有受多少教育的人,做事大咧,很好面子,還抽煙、喝酒,打牌。但這些并不是我討厭他的原因,他的這些行為,我都能忍受,但我無法忍受的是——他讓我有一個不完整的家。
那還是很早以前的事。
那天晚上,父親走上樓來,兩臉通紅,走路也有些搖搖晃晃,我知道他又喝酒了,便面無表情地走上去攙扶他。但到了半夜,我被母親的呻吟聲所喚醒,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很快地跑了進去。果然不出我所料,母親已經(jīng)躺在了地上。我看到這副場景,多年的憤怒涌上心頭,瞬間爆發(fā)了:“你還算不算男人?連女人也打,這么多年來,我沒幾天睡過安穩(wěn)覺,如果這樣,你們還是離婚算了。”我的淚隨臉頰流下,對父親吼道。我跑上前拉起母親,將她拉了出去,母親說:“回去睡吧,我到外面去。”說罷,便走出了家。
而這么多年來,母親幾乎未回過一次家,我對父親的態(tài)度也變得越加淡薄。在外人面前,我很少提起他。他大概也知道自己虧欠我什么,總是想方設(shè)法的補償我,不,與其說是補償,不如說是贖罪更為合適。但我每次對他都是視而不見,父子之間,冷淡的很。
那年過年,只有我、奶奶與父親,奶奶由于年紀(jì)大,很早就睡了,我與父親便在房里看電視,大過年的,甚是冷清。忽然,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破了寂靜,父親無力的拿出手機卻大驚失色,手微微顫了一下,臉色也變得嚴(yán)肅起來,他站了起來,轉(zhuǎn)身走了出去,隱約聽到了對面的語氣十分兇惡,我偷偷的跑了出去,聽他們在說什么,只見父親低聲下氣的連連道歉,然后說:“對不起,我下次一定還。”便匆匆掛掉了電話。他回頭看到我,有些吃驚,但還是露出了勉強的微笑,說:“沒什么,一個朋友而已。”我心中十分詫異,“朋友?怎么會是朋友,朋友有這樣說話的嗎?”我想著。氣氛就這樣一直尷尬下去,好一陣子,父親才開口:“進去吧,外邊冷,我給你煮碗面。”然后便下樓了。過了幾分鐘,父親便端了一碗冒著熱氣的面上來,他打開門,滿臉憔悴,把面遞給我,說:“快點,涼了就不好吃了。”我接過來,原來只是一碗普通的面罷了,沒有太多的佐料,很清淡的樣子。我埋頭大口大口的吃了,味道很一般,但卻很滿足。
后來,父親借錢買了一臺挖土機,家里的生活在他的努力下也有了許多好轉(zhuǎn)。但每次看到他頂著火紅的太陽汗流浹背時,總有說不盡的感謝與心痛。但這些我都未曾與他說起過。漸漸的,我長大了,與父親的關(guān)系也不像當(dāng)初那般冷淡。但我卻未曾開心,他們的結(jié),那么緊,仿佛江系在我的心頭。父親也知道這點,看我每天都這樣,心里也不好受。終于他決定約母親談一談。然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父親如此和諧與率真,那么真誠。父親笑了,笑得那么燦爛。
朋友,倘若你也有一個像我一樣粗俗的父親,請原諒他——因為他永遠(yuǎn)是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