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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該長大了!——寫給自己的一封信

混蛋,該長大了!

——寫給自己的一封信

周日的早上,九點多,你才睡眼朦朧的起床。陽光普照,很安靜。聽到你起床,8歲的她走進來

“姐姐,你醒了啊,爸爸媽媽都不在,媽媽把飯做好了,讓我等你起來一起吃”

“哦,那你在干嗎啊”

“寫作業(yè)”

“不餓嗎?”

“早就餓了,等你起床一起吃。”

……

轉(zhuǎn)頭,看到枕邊疊放整齊的保暖衣物和身上充滿陽光氣息的厚被子。眼睛突然酸酸的:“混蛋,你該長大了”

不解愛滋味的童年

從小到大,他們給予你的生活算不上錦衣玉食,但也從沒讓你受過什么委屈,吃過什么苦,從沒讓你比別人差過什么。所以你大大咧咧,肆無忌憚,你篤定了“我媽會幫我處理”“我爸會給我解決”。9歲以前的你,有的無理取鬧僅僅是被當(dāng)做“不懂事”而已。

直到9歲那年,你媽跟你商量要一個小妹妹的時候,你傾瀉而出的眼淚帶給她多少無奈,你壓根就不知道,他們只是不想讓你以后照顧他們有太多的壓力,有個妹妹一起照顧年邁的他們你會輕松些??磪?,他們連你的未來都替你打算,而你呢,哪管那么多,你沉默不說話,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其實你只是自私的不想讓他們給了你九年的愛突然要分給另一個人,你的零食,你的玩具,都要與另一個人分享。

還記得嗎?你媽懷她八個月的時候,那天明明是你做錯了事,你媽訓(xùn)斥了你,你歇斯底里的沖她喊“你不就不喜歡我嗎,所以你才要她,那你干嘛要把我生下來?”你媽切菜的手突然停下來了,混蛋,你知不知道這話讓她多傷心,看到她眼里的淚光,你竟然沒有絲毫的愧疚,反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個不停。

你有什么資格質(zhì)疑他們的愛?你又有什么權(quán)利阻止他們對自己另一個親骨肉的愛?那時候的你,哪管什么長大以后,你只是覺得所謂“屬于你的”愛不要分給另一個人。

她還是來了,比你小九歲的她根本不懂得跟你去“爭奪”什么。相反,她帶給你許多從來沒有過的快樂,你接受了她,那時候,我以為,你長大了??此窖綄W(xué)語,叫第一聲姐姐;看她蹣跚學(xué)步,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從她身上,你似乎能夠看到小時候的你,你的成長,是讓他們付出了多少。帶她玩,讓她磕破了頭,年幼的她縫了四針,他們沒有責(zé)備你,你自責(zé)的淚水流了下來,混蛋,從小到大,你何時受過這樣的傷?

兵荒馬亂的青春

初中,你去了一所嚴的變態(tài)的學(xué)校,爸媽想讓你收收性子。殊不知,你的叛逆讓你在這所寄宿學(xué)校“混”的風(fēng)生水起。他們不得不見你一個又一個的班主任,解決你惹出的一個又一個亂子。他們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彌補你所有的過錯。找了七八個老師補你差勁的數(shù)學(xué)、英語。才讓你的成績不是那么差?;斓?,你知不知道,沒有了他們,你就什么都不是。

你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6歲的她會讓你的生活天翻地覆,對,就是天翻地覆。你永遠也不會忘,初三那年的那個早晨,寒風(fēng)中的你站在學(xué)校門口瑟瑟發(fā)抖,你沒發(fā)覺,淚水已經(jīng)濕了整張臉,你不知道,等待你的將會是什么。

四個小時后,你站在了兒童醫(yī)院病房外。推開病房門,妹妹那張不諳世事的小臉上布滿了焦躁不安“你妹妹的情況不太樂觀,我們準備今天帶她去北京,你長大了,這些事兒應(yīng)該讓你知道,可能你下次回來就見不著她了,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但事實你得知道”你爸極力冷靜的告訴你這個冰冷徹骨的事實。淚水決堤,你根本沒辦法接受這個和你相處了6年的生命將會離你而去,看過她成長的每一步,她已然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強忍淚水,哄她開心,逗她笑。你從來不知道,你可以含著淚水笑得這樣燦爛。她畢竟還是孩子,臉上一副不知所以的明媚的笑,你的心狠狠的疼了,你媽跟你說,你來之前她一直不笑,喊著要回家,要找姐姐……混蛋,你配當(dāng)一個姐姐嗎?

送他們坐上去北京的列車,你最后留給她的,是一張布滿淚水的笑臉。你根本不敢想象沒有了她會怎樣,你也從來不知道,當(dāng)生命這輛列車從你身邊呼嘯而過的時候,經(jīng)歷生離死別會是這樣一種撕心裂肺的疼。

北京,ICU病房。兩天兩夜,他們沒吃沒睡,等待著一個結(jié)果。“嗜血性細胞綜合癥”你從未聽過的名字,但這八個字而會在你心里刻一輩子。他們開始了長期的治療,打針,輸液,抽血,她不哭也不鬧,變得很乖很乖。六歲的她甚至能一個人拿著化驗單,一樓二樓的找護士,開朗大方的與護士交談。而你,一個人回家,吃飯,上學(xué)。從來沒離開過他們這么長時間的你徹底體會到了何為“牽掛”。

那時候,我以為你長大了,可你干出了更混蛋的事。不知天高地厚的你居然打架了,理由還是那樣的冠冕堂皇:你壓力太大了。不用說你也知道在那所學(xué)校干出這樣的事兒的嚴重性。你又給他們?nèi)浅隽寺闊?。打電話給北京的他,他的話里帶著心涼的失望與疲憊,你讓他們太累了。

你打電話給他:“喂,爸,老師通知家長”

“恩,我知道。你照顧好自己,我明天就回去。”

簡短的對話,你沒有發(fā)覺他聲音的異樣,你不知道吧,那時候他手里握著的是你妹的病危通知……

世上竟有這樣偉大的爸媽!

春暖花開的成長

他們還是心疼你,他們盡自己全部的能力不讓家里的事兒影響到你。因為從沒讓你一個人受過這樣的“委屈”,他們趕回來照顧你,陪你中考??墒腔斓澳阒恢?,跟他們比,你這點“委屈”根本算不了什么。為了你,他們每半個月就得帶妹妹去北京做一次常規(guī)檢查然后再趕回來照顧你。

從小到大,你給他們帶來了多少本不必要的麻煩。

你從來不知道,他們的壓力有多大,為了不讓你分心,他們只是一直告訴你在好轉(zhuǎn),在穩(wěn)定。你不知道吧,在北京,一星期他接到妹妹的病危通知五次……

他們沒有讓那種苦情勵志片在你身上上演。你不清楚妹妹的醫(yī)療費對你們這樣的普通家庭意味著什么,你不知道妹妹的病情讓他們每時每刻都心驚膽戰(zhàn),不管他們承擔(dān)了多少,這種生活的壓抑,在妹妹身上,在你身上,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陰影。他們極力留住你們的單純快樂。

中考,你還是失敗了,你偏執(zhí)的說了一句話“上不了XF高中(本縣最好的高中),我就去復(fù)習(xí),別的學(xué)校我不去”你自以為你長大了,開始對自己所謂的未來負責(zé),可你知道你說了多混蛋的話嗎?你明知道他們舍不得你去上“初四”吃苦。他找各種關(guān)系打無數(shù)電話,你根本不知道你進中學(xué)兩萬多的入學(xué)費對于那時的他們并不容易,妹妹的醫(yī)療費已讓他們承擔(dān)了太多。

他們把你送上了你所謂“未來”的第一步,看你一副改過自新的面孔,信心百倍的走進高中,我以為,成為一個高中生,你就開始長大了。

考慮到妹妹的病情穩(wěn)定,需要相對較好的環(huán)境,又不想耽誤你的學(xué)習(xí),他們搬回了奶奶家,山腳下的那個小村莊,你對它的印象,只停留在兒時的暑假吧。

他們開始很忙,忙著照顧妹妹,忙著工作。不管多忙,多累。每次回家他一定會在車站準時接你,她一定做好你最愛吃的飯等你回家,你送妹妹去村里的小學(xué),那些歪歪扭扭的桌椅,破敗的黑板,塵土飛揚的“操場”刺痛了你??粗憧鞓返男δ?,你一陣心酸,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學(xué)校上過課?;斓?,你知不知道這對她很不公平。

混蛋,你的脾氣還是那么差,你沒考好,卻給自己找這樣的爛理由“我很努力,很辛苦”。他們小心翼翼的安慰你。說有進步就好,下次繼續(xù)努力,不要有太大壓力?;斓?,我就不明白了,你哭個什么勁???你覺得自己委屈,可你前面的同學(xué)哪個不在努力?你覺得就那點小進步對得起他們對你的付出嗎?

你還是那樣依賴他,你都17歲了,還是動不動就給他打電話,頭疼,感冒,找不到車回家……每次他不管在干嘛,只一句“等下,半個小時后我去接你”你根本不知道他的車速有多快,就為了不讓你等得著急?;斓?,你能不能靠自己?!

這次回家,你要換被子。他實在沒有空接你。你抱著被子擠公交,從來沒有過吧?他何時讓你一個人擠公交換被子?堵車,站在十字路口,第一次,你沒有給他打電話,卻是因為賭氣他沒來接你。

回家,他還不在。你跟你媽抱怨你一路有多辛苦,就一頭趴在床上,你媽安慰了你兩句,打開你書包洗你的臟衣服。你媽出去,懂事的妹妹偷偷進來“姐姐,今天媽媽生日”怔然,混蛋,你把自己偶像的生日記那樣清楚,而她的生日你居然忘了。在你心里,和你所謂遙不可及的偶像相比,你把她放到了什么位置?

拉著妹妹出門,“你說,咱們給她一個什么樣的surprise呢?”

“蛋糕吧,媽媽喜歡吃糕點”

“今天她生日沒有買嗎?”(混蛋,給媽媽買蛋糕該是你的責(zé)任吧!)

“沒有,媽媽包的餃子”

心里酸酸的,混蛋,你不會不知道吧,她不愛吃餃子,最愛吃餃子的那個人,是你。而最愛包餃子的,卻是她。連自己生日她都只給今天回來的你包餃子?;斓?,你知道40歲生日對于一個為你付出了所有青春的女人以為著什么嗎?你居然就這樣忽略了。

你不配當(dāng)她的女兒,從來不知道關(guān)心她哪怕一點點;你也不是個合格的姐姐,年幼的她都記得媽媽的生日,送媽媽一幅自己畫的畫,而你呢?只是在妹妹的提醒下匆匆忙忙的買了一個沒有一絲感情的蛋糕。

看著她臉上的欣喜,你眼圈泛紅,混蛋,你能不能關(guān)心偶像各種動態(tài)之前關(guān)心一下一直守護在你身邊的女神。

混蛋,你17歲了,該長大了。你兵荒馬亂的青春,該結(jié)束了。不要以為年輕什么都可以,正是因為太年輕,你才根本傷不起,一痛便可能是永遠,這樣的代價,你承擔(dān)不起?;仡^看看一直在原地等你的他們,你要如他們愛你般愛他們。別讓他們再為你操心了。

混蛋,快點長大吧。

編者后記:

寫給他們——

我很幸運,因為你們給了我最寶貴的生命,最深沉的愛,最無私的包容,以及堅持夢想的勇氣。但是,對不起,我卻讓你們太累了,或許還讓你們偶有失望。之前我不知道,我生來的意義如何,也不能預(yù)期還能堅持多久,但現(xiàn)在,我堅信,為了你們,我決不再放縱自己,決不會輕言放棄,絕不會辜負你們對我的期許。人生總是這樣,不會一直完美,愈是美好的東西,留下的遺憾愈多,比如你們寬廣無私的愛,比如我驕傲不羈的青春。索性我明白的還不算晚,還有足夠的時間彌補過去,開啟未來。

說給自己——

說給自己——

一直一直,都沒有勇氣回望自己的過去,那些刻苦銘心的經(jīng)歷讓自己根本沒有勇氣再去面對。我承認自己曾逃避,逃避自責(zé),逃避壓力,逃避悲傷,總是在給自己的錯誤找尋各種理由。直到看到他們已不再年輕,才回望自己的心路。這一路的蛻變,讓我幡然醒悟,十七歲了,該長大了,那份屬于自己的責(zé)任,已不能再逃避;那些誘人的未來,需要自己去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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