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黃河壺口時,是晚秋的枯水期,在臨出發(fā)前我曾想:壺口瀑布的氣勢是不是我印象中的那種翻江倒海,那種渾宏澎湃呢?
我們經(jīng)過黃土地貌七拐八轉(zhuǎn)的山梁和盤山道終于見到了九曲十八灣的黃河,河水平緩河床袒露,沒有一點黃河之水天上來的感覺。
不到黃河不死心,到了黃河心也不死、拐了三個灣還沒有見到壺口的影子,繼續(xù)前進,只覺晴天雷聲轟鳴,我順著河灣向著轟鳴聲的方向一直走到河心,只見白霧飄渺,再走近:原來河心還有一條河,是突然凹下去的一條深瀣,當(dāng)?shù)厝私?ldquo;龍槽”。槽里深水不可測,這便是著名的壺口瀑布。噢,原來的轟鳴聲是從這里發(fā)出的??吹竭@我才明白明朝惠世揚的“源出昆侖衍大流,玉關(guān)九轉(zhuǎn)一壺收”的句子寫的真夠傳神的,你讀了自然會生出許多感慨的。更有“收來一壺水,放出半天云”的佳句,惟妙惟肖,淋漓盡致的描寫了壺品瀑布的氣勢。
龍槽的頂端是寬寬的河床、水流平緩,剛好形成一個“丁”字型,河水從500米寬的河道上涌排而來,到此兩邊的泊岸又死命一下把它束縛為30米,這把獨特而巨大的“壺”徹底把它收進去,溫順的河水這才猛醒過來,它夾雜著泥沙渾渾濁濁憤怒地沖決突圍,用沸騰了的生命作最后的拼搏和抗?fàn)?。由于上下落著極高,下瀉的黃水勢如千軍萬馬尤如去涌云卷,有的互相擠著,撞著、推推搡搡前呼后擁碰向石壁后又一頭撞入深谷,排排的黃浪霎時碎成堆堆白雪。有的先跌在石頭上翻個身跌下去,三跌二跌一川水硬是被跌的粉碎、碎成點碎成霧,從谷底忽兒升起一道彩虹、橫跨龍槽,穿過霧靄,消失在遠(yuǎn)山青色的背景中,我目睹了黃河壺口巨浪翻滾的浩然大氣。我站在岸上,耳聞濤聲撼天的不羈,聆聽驚濤駭浪的瀑布下落的沸騰聲,尤如天際炸開的滾滾響雷、雄壯暴烈,尤如古戰(zhàn)場催征的陣陣鼓點,又恰似一頭雄師狂奔不羈,咆哮山野,加之夾隙之中渲嘯的水聲向四周擴散,震撼兩崖的群山,石崖拖出無休止的回聲,簡直是一曲旋律雄渾的《黃河大合唱》。
聆聽瀑聲,想到草原上蔽天絕塵奔騰不羈的馬群,動地驚天而來掠風(fēng)卷浪而去的蒼空雁陣,又如雨打芭蕉水湮桃花的寂夜無簌。
啊,黃河我的母親,此時此刻,我真正領(lǐng)略和讀懂了“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佳句的真正含義。才能真正領(lǐng)略黃河在奔騰怒吼和咆哮時的浩然大氣,在驚嘆大自然的瑰奇中讓人產(chǎn)生一種戰(zhàn)勝一切的勇氣與力量,同時不由自主的把壺口看作不掘不撓英勇頑強的民族精神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