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地平線,劃出一句離別······”這是來自周傳雄的《黃昏》。
當我第一次聽這首歌時,爺爺就追問歌名,后來他就錄下來,存到收音機里,成了每天必聽的歌。爺爺喜歡聽歌,更確切地說,是喜歡聽跟自己的人生一樣的歌詞。在朝陽里,在黃昏中,爺爺總是會站在家門口的一棵桃樹下,和一只叫豆包的大黑狗眺望或等待我離去或歸來的身影。噢,還有一首叫《黃昏》的歌。無論春夏秋冬。春天,桃花瓣會傾灑爺爺一肩膀,爺爺也來不及拂去,伸手便接過我的書包。
冬天,若是遇上下雪天,爺爺便會披上那件黑色的雨衣,依舊站在樹下。后來,爺爺腿腳不靈便了,就搬張凳子,拄著拐杖依舊在樹下等我。就像是一個披著黑衣的雪人。在那些單車歲月中,我總是在路上飛馳,任路旁比肩成林的楊樹快速倒退。因為,我知道,有個身影,有首歌,還在等我。當看到那抹孤瘦的身影時,就會重重呼出一口氣,就好像是多年的夙愿終于達成。再后來,爺爺移居天堂。那條很老的、叫豆包的狗也跟著去了。
他們被合葬在一起,還有一張爺爺和豆包的合影照,以及我手抄的《黃昏》歌詞和那臺收音機也葬了。遠方的太陽摩擦天空,掛在地平線上,遲遲不肯離去,又一個黃昏。再回到家時,看著那棵桃樹,總覺得少了些什么。爺爺和豆包的身影仿佛會凝固在樹下,永遠不會離開我。長大后,電腦手機里有無數(shù)的歌曲,可以隨意地聽。卻總是忘不了那首歌,時而會拿來聽聽,再捎上一段又一段的陳年往事,在回憶中,進入到另一個滿溢歌聲的世界。我和著記憶捆綁著歌聲,好像是深深鐫刻在心底,無論多少粉塵,都不會覆平。
在無數(shù)個被黃昏劃開的日日夜夜,應該還有抹身影在樹下等我。要回去了,他還在等我,別讓他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