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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理故事:丑與美

來番禺潭州整整兩個月了,在我的印象中,這里沒有連綿不絕的山,沒有廣袤蒼翠的草原,甚至沒有百花爭艷的春天,有的只是每天無數(shù)工人來來回回,匆匆的腳步聲揚起的漫天飛塵,來裝飾我在異地他鄉(xiāng)的第一個春天。

不知不覺的,我的腦海就開始搜索這六十個日出日落中所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毫無疑問的,我的思緒就定在了那座橋,那條河上。

可能是見得太多,就習以為常,也就有了所謂的深刻。我的腳步聲無數(shù)次在那座橋上響起,眼光無數(shù)次從那片河面掠過,兩個月來,天天如此。粗略一算,已是不下百余次了。

其實,就算只在橋上走過一次,從河面瞟過一眼,也應該足以讓我銘記于心了。那座橋是一座很普通的石拱橋,拱形弧度不大,卻也能看得分明。橋上沒有路燈,柵欄似的欄桿剛好沒到腰間,只是這欄太臟,稍碰一下手上就黑黑一團。橋面是枯灰的顏色,這樣的橋勾不起我任何的美感。這也倒是無所謂的了,橋畢竟是橋,它不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能供人把玩一番就行了,橋能安安全全讓人過河就功德圓滿了。

那條河就更特別了,是丑得特別,讓人一見到它都有一種點措手不及的感覺。整個并不寬闊的河道里盛滿了黑黑的水,像是從墨缸里抽來的一樣,完全沒有平日印象中河水生氣靈動的樣子。水面上還不時漂出一些菜葉、塑料袋,河水幾乎每天都有明顯的漲落,特別是到下雨天,水漲得不少,黑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像泥漿一樣的濃濃的渾色。這河水幾乎無時無刻都是以丑陋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讓人不屑一顧。說實話,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這么丑陋,這么不招人待見的河流!

這么些天來,盡管我總是見到這條河流的身影,但我從不向任何人打聽它的名字,因為我怕它有一個詩意的名字。如是這樣,我會更加痛心,甚至于覺得我的發(fā)問成了一種罪過,這感覺無異于一個如花容顏的少女站在我眼前,卻突然的一下子被毀容至面目全非,然后血淋淋的面對著那般慘烈。所以,我干脆緘默不言,不聞不問,讓它始終以一種丑陋的形象定格在我的腦海中,這總好過那種殘忍突兀的變化,也省了我不少的遐想與不安。

就讓那條河丑陋地在我心里根深蒂固吧!

今天晚上,天氣有些悶熱難當,我又百無聊賴,便一個人出了門,漫無目的地四處閑逛。

從文體中心熱鬧的人群中穿行而過,折回宿舍的途中,我尋著一股清涼的風向前走。也許是白天對著電腦的時間太過長久,頭有些發(fā)悶,我竟忘了走過哪些路。當我站在一片習習的風中,感到全身涼爽痛快時,才猛然間發(fā)現(xiàn),我是站在了那座橋上!

多么熟悉的景象,我竟毫無知覺的一路前行到此。換做白天,我是肯定不會作任何停留的,但現(xiàn)在的境況卻完全不同了。從河面吹來的陣陣涼風讓我清醒了不少,河面的遠處,幾家稀疏燈火的倒影被拉得老長。月亮掉在了水里,在風的推搡下神奇的分分合合,金燦燦的光在河面跳起了優(yōu)美的華爾茲,還有一股清新的泥土香氣撲面而來……

再看橋的另一邊,建在水里的白墻灰瓦房子夾著河流,顯得那樣的安寧祥和,像是母親的兩條胳膊摟著剛剛入睡的嬰兒。不遠處,一棵大樹傾斜著身子親吻著水面,水面上泊著幾艘破舊的小木船,河面上點點星光閃爍,這時已經看不清河水是怎樣一種顏色了,這影像,竟像極了水墨的江南!

雖然我從未到過江南,但聽得太多,圖片見得太多,也便熟悉了江南。沒想到,這朦朧溫婉的江南水墨畫竟活生生的擺在了我的面前,而且還是在白天如此丑陋,被我萬般唾棄的河流之中!

是我的幻覺嗎?不是!這水,這房,船,這月,這夜,這迷人的江南水鄉(xiāng)就實實在在的擺在我的眼前,我又如何能反駁呢?我心中充滿了詫異,白天那無比丑陋的河流,怎么會在夜晚脫生孕育出如此絕美的風景呢?

橋上不時有行人駐足,聊天的,打電話的,有的人還干脆搬來小凳子一屁股坐下乘涼。這要是在白天,誰要是敢站在橋上說欣賞風景,估計都會被當做是十足的瘋子,可此時卻完全是另一種境況了。

等風涼過了燥熱,我便下了橋,朝宿舍走去。

路上我就在想,或許這本也無應詫異。很多時候,一個東西或事物就踏踏實實的擺在那,美與丑只是在我們欣賞與否的一念之間。當我們只看到它丑的一面時,便習慣性的認定它就是丑的,而從沒有留意,在另一個時刻,我們是否有用心的去欣賞它的美。

丑還是美,美還是丑?沒有絕對的丑,也沒有絕對的美。就像我眼前的這條河流一樣,一直都是這條河,只是白天卻從來都沒有懂得它夜里的美。

或許,這也正好應了羅丹說的那句名言:“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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