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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尸鎮(zhèn)

事情發(fā)生在一個奇怪的小鎮(zhèn),這個小鎮(zhèn)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若桐鎮(zhèn)’……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喪葬的風俗也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門的,下面帶大家去去看各地怪異的喪葬風俗。在印尼巴厘島,葬禮成為多彩的慶?;顒樱勒叩倪z體在華麗的公牛雕像造型石棺內(nèi)進行火化。在加納,人們死后可以葬在任何造型的棺木內(nèi)——從巨型可口可樂瓶、縮小版奔馳車到龐大的魚或者雞……”廣播節(jié)目清脆的聲音從收音機內(nèi)傳出,還沒聽完,簡若桐便不耐煩的換了個頻道,轉(zhuǎn)到新聞臺,正在播放消費新知。

“怎么都是這種新聞啊……”她喃喃抱怨著。簡若桐此時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她哼著歌,手指按著節(jié)奏敲打著方向盤,加快速度在公路上奔馳。車子的后座、行李箱內(nèi)塞滿了她的家當。這趟旅程沒有目的地,想到哪兒落腳就在哪兒落腳,拋棄過去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傷心往事。她昨天才答應了男友,不,是前男友分手的要求。今天就整理了所有行李打算放逐自己,順便放逐痛苦的回憶。算了,反正那種會打女人的壞男人,不要也罷。她打算就這樣開下去,直到車子沒油,就在那個地方找個房子住下。反正銀行卡里的錢也夠,暫時不用為生計煩惱。

“警方接獲報案,民眾在大寮鄉(xiāng)的廢棄工廠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具無名尸……”聽到這則實時新聞,簡若桐皺起眉頭:“怎么又是這種新聞……”卻沒有換頻道的打算,她就這樣聽下去。沒辦法,這社會太亂了,不時有無名尸出現(xiàn),有些是自殺,有些是謀殺,有些有人認領,有些連有沒有家屬都不知道,她早已見怪不怪。套一句前男友的話,不只對這社會麻木,對這段感情,他也麻木了,所以拋下還有感情的她。

“唉!”若桐重重地嘆了口氣。失意人的心情就是如此嗎?如此痛苦,如此無所適從。淚水不知不覺涌上眼眶,她想抽張面紙拭去淚水,卻發(fā)現(xiàn)前方的路標上寫著大大的兩個字——若桐。奇怪?這不是我的名字嗎?她好奇地想。這個地名從沒聽過,竟有這樣的巧合,和她的名字一樣!也許是天意吧!

若桐將車子開往路標指向的方向,開出了公路,出現(xiàn)的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路兩旁是廣闊的稻田,十足的鄉(xiāng)下地方。帶著興奮的冒險心情,若桐沒有絲毫猶豫往路的盡頭開去。開了大概20分鐘,出現(xiàn)了一座橋,仿佛是連接兩塊不同的土地。這座橋既長且大,橋下的河水湍急地流著,橋旁立著塊大石碑,上面寫著:歡迎光臨若桐鎮(zhèn)。

她看了石碑一眼,饒有興趣地念著:“若桐鎮(zhèn)……真是有趣。”

炎熱的下午,這座橋上一輛車都沒有,于是若桐將油門踩到底,迫不及待地想越過這座橋,看看和她同名的鎮(zhèn)是什么樣子。當車子飛快地開過橋的中間時,她瞥見分隔線旁好像有個肉色的東西。她好奇地從后照鏡探視,拉遠的距離只讓她看到一團肉色。以那小小的形體來說,應該是狗的尸體吧。也許是哪個好心人把它的尸體移開,免得被后面的來車碾得粘在路上。

若桐繼續(xù)往下開,前方又有個肉色的東西。這次她放慢速度,想要看清到底是什么東西,待她開近一看,不禁驚叫一聲,“天哪!那是什么?”出乎她的意料,那肉色的東西不是狗也不是貓,而是一個人!一個裸體的人趴伏在分隔線旁邊。若桐連忙將車子停在橋邊,趨前觀看。那是一個男人,尚有一絲氣息,但他對若桐的叫喚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先生!先生!你醒醒?。≡趺吹乖谶@里呢?”她搖著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身上通紅,看來他倒在這里一段時間了,炙熱的太陽曬得他皮膚如火般灼熱。

“怎么會這樣?”這男人好像病得不輕。甚至……就快要斃命的樣子。那瘦弱的軀體、斑駁脫落的皮膚,怎耐得住這樣的太陽?若桐跑回車上,拿了手機和一床薄被,薄被披覆在男人身上遮擋太陽,手機則撥了119。電話才一接通,若桐就著急地求救:“喂,我在若桐鎮(zhèn)的橋上!有個男人倒在路旁,他……他就快死了!你們快點兒派救護車過來!”

“若桐鎮(zhèn)?”電話那端依然是沉穩(wěn)的聲音,一聽到若桐鎮(zhèn),反應竟出奇地冷靜,甚至帶著點兒笑意說,“小姐,看來你是剛到若桐鎮(zhèn)吧!你難道沒有聽說過若桐鎮(zhèn)的事嗎?”

“什么?”若桐不明所以地問。

“若桐鎮(zhèn)是不埋尸體,也不火化尸體的!你看到的那個男人應該是裸體躺在路上吧!我勸你別管他,讓他好好地走吧!”

她還是不解地問:“什么意思?但是他還沒死??!求求你們快來救他。”

“小姐啊,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算了算了,每次為了解釋若桐鎮(zhèn)的習俗都要半天。總之,你不要管路邊的尸體,因為不會只有這一具!”啪的一聲,對方無情地收線了。

“怎么回事……”若桐望著男人,他胸前連微弱的起伏都沒有。她趨前探探他的鼻息,已經(jīng)沒呼吸了。她連忙往后退了一步,顫抖的聲音喊著:“天哪!他死了!”連救護車都不愿救的男人?若桐鎮(zhèn)的習俗?她一頭霧水。

身后的喇叭聲拉回若桐的思緒。一個戴著金框眼鏡、長相斯文的男人從車窗探出頭問:“小姐!你站在路邊做什么?”她急忙上前求救:“先生,這里有具尸體?。∥覄倓偞螂娫捊o119,他們竟然不肯來救!”帶著點兒氣憤和不平,她激動地說。

男人看著她的反應,竟輕笑起來。

“我看你是第一次來若桐鎮(zhèn)吧!雖然是外地人,應該也聽過我們這里的習俗??!”

“習俗?”

“沒錯!你聽說過西藏的天葬儀式吧!我們這里的尸體不火化也不掩埋,就這樣放在路邊讓鳥啄食尸體,直到尸體化為白骨才會集體火化。”

“天葬?”若桐想起方才在車里聽到的廣播,莫非廣播里說的就是這若桐鎮(zhèn)?

“對??!你看,鳥來了。”男人手指向遠方。

一片黑壓壓的鳥群飛來,停在尸體上方,爭奪啄食尸體。這種鳥是她沒看見過的,有著紅色的長喙、紅色的翅膀,身體則是烏黑色。它們用爪子撕開尸體,銳利的喙啄咬著尸肉,一股腥臭伴隨著尖銳嘈雜的鳥叫聲,讓她的頭開始眩暈。

“小姐!你沒事吧?”男人下車扶著她。

“沒事沒事。只是有點兒不太習慣這里的習俗。”她無力地倚在男人懷中。

“我看你應該也無法開車了,這樣好了,你先坐我的車,我?guī)闳ユ?zhèn)上休息休息,再帶你回來開車,可以嗎?”若桐想了一下,他說得沒錯,此時的她,雙腳早因驚嚇而發(fā)軟,但如果要她一個人和尸體一起待在這座橋上,恐怕她會精神崩潰。她去車上拿了隨身行李和錢包,上了男人的車。

像是刻意讓她放松緊繃的神經(jīng),男人隨口閑聊著:“你真的是第一次來這里?”

“哦,是啊。”

“你來這里之前,都沒有聽說過若桐鎮(zhèn)嗎?”

“沒有,只有剛剛開車時聽到廣播提到北京也有天葬的習俗,沒想到就是若桐鎮(zhèn)。”

“嚇到了吧?”男人體貼地問,“通常第一次來這鎮(zhèn)上的人,即使聽過這里的習俗,也是會被嚇到的。畢竟很少人看過尸體就那么大剌剌地放在路邊讓鳥啄食。”的確,她被嚇得都有點兒恍惚了。尤其是那一大群鳥爭先恐后地推擠爭食,更讓她感到無比恐懼。沒想到在北京也有這樣的習俗。

“天葬”,這個常聽到的名詞,她竟然可以親眼見到。只是為何要將一個尚未斷氣的人放在馬路邊呢?

天葬不都是針對尸體的嗎?這樣對待一個還沒死的人似乎太過殘忍,她將疑問提出。

男人笑了笑,詳細解釋著:“將還未斷氣的人直接脫下衣服放在馬路邊,讓鳥方便啄食,是流傳下來的習俗。若是載著尸體,不管是騎車或開車,尸鳥都會俯沖下來爭食尸體,到時活人恐怕也會受傷。”

“尸鳥?”她不解地問。對這個鎮(zhèn)有太多疑惑了。

“就是剛才看到的那群鳥啊!搶奪尸體的鳥,我們直接稱它們尸鳥。”

“但是我從沒見過那種鳥呢!”

“你沒見過也是應該的。尸鳥非常聰明,自古以來,它們從未落在人類的手上過,就連這里的居民都沒就近看過它們。唯一看過的也只有死人。”他戲謔地說著。或許是因為習慣了這么詭異的風俗,他才能輕松地講述這些恐怖的事。若桐卻邊聽邊感到不舒服。

“因此,尸鳥沒有學名,自然也沒被列入鳥類圖鑒。有多少學者想抓尸鳥研究,但都徒勞無功,連尸鳥的尸體都遍尋不著。”

“尸鳥……只吃死人嗎?活人它們也吃嗎?”無法想象被這么一大群兇猛的鳥爭相奪食是什么滋味。

“哈哈!這你放心,我在這里從小住到大,也有三十年了,從未聽過尸鳥吃活人!”

“但是,為什么不火葬或土葬呢?一定要這樣天葬嗎?我總覺得太殘忍了!況且……那都是還沒斷氣的人哪!”

“你終于問到問題所在了。”他看她一眼,溫柔地對她笑笑,“若桐鎮(zhèn)是一個很奇妙的地方。剛開始我們的祖先也試過土葬,但是奇妙的是,土葬的尸體,不論經(jīng)過多久都不會腐壞。尸體不腐壞,后面的尸體就無法掩埋。這里只是一個小地方,久而久之,掩埋的尸體漸漸多了、埋不下了,便有一些尸體暴露在土壤外。尸鳥也是在這時候出現(xiàn)的。被尸鳥啄食過的尸體,雖然還有一些殘余的肉,不過經(jīng)過太陽曝曬后,這些殘肉也快速腐化。這樣就可以把枯骨拿去火化了。”

“這里有火葬場?”

“有??!就在我們鎮(zhèn)的最里面,靠山的地方。”

“那為什么不用火葬呢?”

“也有試過??!但是火化過的尸體,非但不會化成灰,甚至還保持原形!只是因為肌肉收縮的關系,整具尸體呈現(xiàn)弓狀,雙手握拳,就好像拳擊手的樣子,但是血肉什么的根本都沒少,連頭發(fā)、汗毛都燒不掉。沒辦法了,只有選擇天葬讓尸鳥處理這些尸體。”

“怎么會這樣?”腦中塞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信息,若桐有點兒消化不了。

“這又是一個無解的謎。有多少學者來鎮(zhèn)上研究過,卻還是沒有一個答案出來,或許是土壤,或許是磁場的關系,有誰知道呢?總之,若桐鎮(zhèn)吸引了無數(shù)學者和記者來訪問,也算是小有名氣。所以,我很驚訝你竟沒聽過若桐鎮(zhèn)。”

“可能我很少吸收這類信息的關系吧!”她看看車窗外,驚叫了一聲。又是一群尸鳥在爭食尸體。

“過不久你就習慣了。這里的無名尸蠻多的!不只橋上,鎮(zhèn)上也會有,唯一沒有的就是環(huán)繞若桐鎮(zhèn)的山吧!”

“無名尸?怎么會是無名尸呢?這樣一個鎮(zhèn),誰死了你們應該都會知道吧?”

“這也是這個鎮(zhèn)的奇妙之處。尸體不脫下衣服尸鳥不會來吃,尸鳥一來吃尸體,第一先吃的地方就是臉,我們想要認也無法認。況且不只這個鎮(zhèn)上的尸體,連鎮(zhèn)外的尸體都會運來這里。因為怕尸鳥攻擊,所以他們不會進鎮(zhèn)里,都是把無名尸丟在橋上。當然啦,不循正常渠道處理尸體的人,一定是犯罪者,所以才會把尸體丟來若桐鎮(zhèn),不管是謀殺還是誤殺,這里倒是一個處理尸體的好地方。所以這里不只有鎮(zhèn)上居民的尸體,無名尸也很多。”

那男人輕咳了一聲,接著又說:“尸鳥自然不用擔心食物來源,因為不僅有我們供給。你看外面那么多失蹤人口,我敢說有三分之二都成為若桐鎮(zhèn)上的無名尸!因為這里是一個人死了連警察都不管的地帶。所以,我們很少知道路邊的尸體到底是誰,也沒必要知道。因為住在這里久了,就不會去在意隨處都可能有的尸體,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就當垃圾一樣。”

當垃圾?若桐感到背脊一片寒冷。這里的居民一定都是麻木了,才會這么看待生命。

開了漫長的一段路,終于到了有人煙的地方。

“歡迎光臨若桐鎮(zhèn)!”男人提高聲調(diào),表情夸張地說,“順便告訴你一件事,若桐鎮(zhèn)唯一和外界聯(lián)系的通路就是剛剛那座橋,要是橋垮了,就要攀過無向山或是穿過湍急的河流,才能到外面求救哦!”

“無向山?好怪的名字。”她有點兒啼笑皆非地說。這真是一個怪異的鎮(zhèn)!但很適合現(xiàn)在心情低落的她,對這個鎮(zhèn)的好奇稍微振奮了她的精神。

“無向山環(huán)繞著整個鎮(zhèn)??赡苁谴艌龅年P系,進入無向山,不只人會失去方向感,就連指南針也失去作用,因此取名為無向山,沒有方向嘛!所以根本沒辦法把尸體丟到山上。”

車子開進了若桐鎮(zhèn)。這個鎮(zhèn)和其他鎮(zhèn)沒什么不同,簡樸的磚造平房,穿著樸素的人們好奇地觀望著車內(nèi)陌生的她。唯一不同的就是路邊、房舍邊偶爾可見到的即將斷氣的人,或是成群的尸鳥啃噬著殘缺的尸體。他視若無睹,她卻不得不去注意。盡管叫自己別去看,但好奇心迫使她每經(jīng)過一具尸體時便不由自主地回頭觀望。看將死之人的形態(tài),也看眾鳥啄食尸肉的殘忍景象。這些都對她產(chǎn)生了極大的刺激。

“喂!別看了吧!”他突然叫她,“到了哦!這家咖啡店是鎮(zhèn)上唯一一家,下來喝杯飲料放松一下心情吧!”車子停在一家雅致的咖啡店前,店面雖然不大,但裝潢是美式鄉(xiāng)村風格,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若桐打開車門跨出一只腳,卻踩在一團硬物上。

“咔嚓!”因為重量的關系,硬物應聲而斷。她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一團尚有腐肉的骨??!

“天哪!”她往后一縮,靠到駕駛座旁的車門上,瑟縮著身體,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但眼睛仍不可控制地盯著地上的尸骨。她感覺已經(jīng)瀕臨崩潰了。先是親眼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人斷氣,接著目擊了無數(shù)的尸體被尸鳥啄食,現(xiàn)在又踩在一具尸骨上,全都帶給她無限的刺激。

“怎么了?”男人上前,看到那具骨骸,莞爾一笑,“糟糕!沒注意到這里也有具尸體!來,你從這邊下來吧!”他打開駕駛座旁的車門,牽起她發(fā)冷顫抖的手,扶著她下車。“嚇到了吧?這種情形很常見。有些尸體沒有放在路邊,甚至還會被車碾過!”他的手依舊緊牽著她,沒有放開,將她帶入咖啡店內(nèi)。“歡迎光臨!”清脆的招呼聲從吧臺傳來。

若桐往內(nèi)一看,是一個留著一頭微鬈長發(fā)的女人,年齡30歲上下。“你第一次來這個鎮(zhèn)吧?沒見過你。”女人說。

這家店只有她一人,應該就是店長了。她點點頭。“剛來這個鎮(zhèn)一定會被嚇到,但是住久了就習慣了。而且住久了,就離不開這個鎮(zhèn)了。”店長對她神秘地笑笑。

“離不開?”若桐狐疑地問著。

男人拉著若桐坐到靠窗的位子,對著店長說:“別嚇她了吧!她已經(jīng)被門口的骨骸嚇得失了魂。”

“我沒嚇她??!”店長依然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住久了呢,自然會了解這個鎮(zhèn)的魔力。若桐鎮(zhèn)啊,會讓大家迷得離不開這塊地方。”店長的最后一句話竟在她腦中一直盤旋。若桐鎮(zhèn)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到底有什么樣的魔力?除了讓尸體無法腐化外,還讓她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對了,聊了那么久,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李錦妍。”她隨便扯了一個名字。到了這個鎮(zhèn),她就決定要完全擺脫過去,連名字都不要了!讓一切重來,包括她的生命、她的身份。在若桐鎮(zhèn),她要以新的名字重新出發(fā),而和這個鎮(zhèn)名相同的名字,只能舍棄了。

“李錦妍……不錯的名字哦!你好,我叫劉桐杰。”男人伸出右手禮貌地要和她握手……他這舉動惹得她發(fā)笑,仿佛是刻意要緩解她的緊張心情,他的動作十分滑稽。

“順便告訴你,在若桐鎮(zhèn)出生的人,名字里一定有個‘若’或‘桐’字。”劉桐杰手指向正在吧臺里忙碌的店長,“像她,她叫李桐欣。”照他這樣講,莫非她也是在若桐鎮(zhèn)出生?因為她的真名里有“若”也有“桐”??!但是從未聽爸媽說過若桐鎮(zhèn)的事,也許真是巧合吧!

“你是要住在這里嗎?還是待幾天就走?”桐杰非常關心她。

“嗯……我想住在這里一陣子,最短也要半年吧!因為我對這個鎮(zhèn)很好奇。”除了好奇外,當然也有擺脫過去的想法存在。“那你就要租房子羅!你有證件嗎?”他突然的問題讓她有點兒措手不及。怎么沒想到身份證的事呢?她身份證上的名字可是“簡若桐”??!她只好隨口扯了個借口:“我……出門時太急了,忘了帶出來。”

“沒關系,你可以住我家。”

“咦?”她驚訝地抬頭看他。

“?。∧銊e誤會我的意思。”他困窘地抓抓頭發(fā),“我家還有間空房間,放著也是生灰塵。可以租給你,我多一筆收入,你也不用煩惱沒有證件租不到房子。何樂而不為?”他雙手一攤,反問她。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男人對她有意思。她淡淡一笑,沒有拒絕,同意了他的提議。

此后,簡若桐在這個小鎮(zhèn)住了下來。剛開始,她對隨處可見的尸體仍感到十分不習慣。尤其是目擊到一個尚未斷氣的老人,被疾駛而過的車子輾成兩半,尸肉橫飛,甚至有幾滴血噴射到她的臉上。還來不及尖叫,一群尸鳥從她身邊疾速飛過,卷起的狂風帶著股血腥腐臭味。尸鳥將尸塊圍住,爭相搶食,不出幾分鐘,尸肉被啄食殆盡,連腦殼中的腦漿都不剩,只剩骨頭和殘余的碎肉。

她帶著眼淚,低頭嘔吐。劉桐杰邊拍著她的背,邊說:“嘖嘖!看吧!沒有把尸體擺好的下場就是這樣!還好有尸鳥的存在,可以幫忙把尸肉吃干凈,不會讓下一部車子再碾過。你應該看過小動物的尸體在馬路上會是什么下場吧!被一碾再碾,最后尸體像張薄紙粘在路上,還要鏟起來,多麻煩!”

她都惡心得想吐了,他還在講風涼話!若桐抬起頭,白他一眼。

“哈哈!對不起!”接收到她憤怒的視線,劉桐杰打趣地向她道歉,“放輕松點兒,OK?”

“怎么放輕松啊?”她從口袋里掏出面紙擦擦嘴巴。“好殘忍!這樣處理尸體實在太殘忍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放心啦!過幾天你就習慣了。”

“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習慣的!”她斬釘截鐵地說著。但她錯了。在這個鎮(zhèn)住了不到三天,她已經(jīng)習慣這個鎮(zhèn)上的異象。不管是在街角的骸骨,在巷口的垂死之人,還是呼嘯而過帶著尸臭味的尸鳥,她都習以為常了。甚至不小心踩到骨骸,她也不再驚訝恐慌,還會跟桐杰一起開尸體的玩笑。其實比起外面社會的黑暗混亂,這個若桐鎮(zhèn)要單純許多。不管是單純樸素的居民,還是純樸的環(huán)境,都讓若桐極為喜愛。但最愛的還是桐杰。

在桐杰家住了一段時間,他們自然而然從房東房客的關系變?yōu)槟信笥?。她不再睡在那個狹小的房間里,而是搬入桐杰的寬大主臥室。兩人出雙入對,在這個鎮(zhèn)上已不是秘密。有些鎮(zhèn)民還以“劉太太”稱呼她。她在桐杰身上找尋曾經(jīng)失去的愛情,也因為桐杰,她不再寂寞、不再傷心、不再無所適從。

交往沒有多久,桐杰便成為她的依靠、她的所有。她像其他女人一樣,一談戀愛便傾注全部心力,把所有籌碼押在眼前這男人身上,所以只要一輸,便什么都沒有了。盡管前一段戀愛就是這樣,但若桐仍沒吸取教訓,偏執(zhí)地去愛桐杰。

初來這個鎮(zhèn)時,桐欣說的話她似乎有點兒懂了。若桐鎮(zhèn)的確有個魔力,讓她深深著迷,著迷于各個形態(tài)不同的無名尸,著迷于尸鳥搶食尸體的兇狠姿態(tài)。她常倚在窗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馬路上的垂死之人,全都是裸體,但年齡、長相大不相同,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面無表情,仿佛看透世間的一切,就連死亡都毫不懼怕。若桐鎮(zhèn)內(nèi)的無名尸與日俱增,鎮(zhèn)外也不例外。

終日都有在哪里發(fā)現(xiàn)無名尸的新聞播出。她對這樣的新聞已無興趣,但不得不去聽,因為新聞像疲勞轟炸一樣反復播放。等待桐杰下班的時間,她就是這樣百無聊賴地倚在窗口聽著新聞。在這個鎮(zhèn)住久了,人心真的會漸漸麻木。

她記得剛到這里那幾天,看到一個瘦弱的小孩倒在路邊,地上還有好大一攤猩紅的血跡。不同于其他快死的人,他還穿著衣服,呼吸十分微弱。小小的身軀,約莫七歲吧!若不是他還會眨眼,若桐真以為他死了。是誰那么狠心將這樣小的孩子丟在路邊呢?桐杰的反應出乎她意料。他走向孩童,蹲下身子將他上衣的扣子解下。

“你做什么?為什么要脫掉他的衣服?快點兒送他到醫(yī)院啊!”

“送醫(yī)院?為什么要送醫(yī)院?他被丟在路邊就是快死了??!”他邊說邊動手將孩童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掉,“現(xiàn)在不把他的衣服脫掉,等會兒他死了,尸鳥無法快速地吃掉他的尸肉,對他反而是種折磨!婦人之仁在這個鎮(zhèn)是沒用的!你快來幫我一起脫!”是??!他說得沒錯,這是一個奇異的鎮(zhèn),所有的常理在這里都被否定了!簡若桐猶疑著,但還是蹲下幫他脫掉小孩的褲子。

“救……我……”一聲細細的呻吟從孩子干裂的雙唇中傳出來。若桐怔住了。這樣一個小孩,還是有求生意識的??!她流下淚,抓著桐杰的手哀求著:“求求你!我們要救他,要趕快送他到醫(yī)院?。∧敲葱〉暮⒆?,還不到死亡的時候??!你聽!他還要我們救他!”

“是啊,以他的年紀還不到死亡的時候,但是你看這個。”桐杰指著孩童的頭顱。他的頭顱破了好大一個洞,鮮血汩汩流出,原來地上那一大攤鮮血就是從這個洞里流出的。桐杰脫下他最后一件內(nèi)衣,內(nèi)衣下的蒼白身軀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淤青,還有幾處潰爛的傷口。

“這是……”若桐不忍地看著遍體鱗傷的男孩。“看來是被虐待的小孩,因為快要死了丟來若桐鎮(zhèn)。這種事太常見了,其實我看過不止一具這樣的小小尸體,都是施虐的父母為了規(guī)避刑責把他們丟這里的。”

“怎么會……好殘忍……這么小的孩子,竟然可以被虐待成這樣!他們怎么忍心下這樣的毒手?”若桐掩面哭泣,沒想到這社會連親情都變得如此薄弱。“他真的沒救了嗎?但是他還能說話啊!”若桐好想幫這個可憐的孩子。

“沒辦法了。”桐杰搖搖頭,指著天空說,“你看,尸鳥都飛來了。”若桐抬頭一看,天哪!空中全都是振翅飛翔的尸鳥,它們在空中盤旋,就像禿鷹等著獵物斷氣馬上飛下來啄食。

“我們走吧!離遠點兒,不要妨礙尸鳥解決尸體。”桐杰拉著她遠離孩童。她的眼睛仍然離不開他,她感覺他仍在求救。那一聲“救我”在她耳邊回響,始終不能消失。太殘忍了!這樣對待一個小孩,不管是他的父母還是這個鎮(zhèn),都太殘忍了!若桐心想。

當他們走遠,身后突然傳來一股帶著腥臭味的氣流,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振翅聲。她知道,男孩已經(jīng)走了。除了那聲呼救聲外,她依稀聽到尸鳥撕扯皮肉的聲音。隨著那聲音,她的惻隱之心慢慢地消去……就是從這件事開始,若桐的心也漸漸麻木。沒辦法,要是不學著一起麻木,面對時不時就出現(xiàn)的骸骨、尸體,哪個正常人能忍受?

和桐杰剛開始交往時,一切非常順利,桐杰也待她很好。但,就像所有的愛情,總是要在一段時間以后才能清楚的看到對方是否真心。若桐同樣發(fā)現(xiàn)了桐杰不對勁的地方。

那是在一個寂靜的夜晚。若桐在睡夢中被尸鳥卷起的風聲吵醒。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應該在床上的桐杰不見人影。是去廁所了嗎?她起身走向客廳找桐杰??蛷d空無一人。奇怪……若桐納悶著。去哪里了呢?都那么晚了。有陣翻動東西的聲音傳來。若桐仔細聽,發(fā)現(xiàn)是從原本她睡的小房間里發(fā)出的。她走到小房間的門前,輕聲轉(zhuǎn)動把手。她將門開了一條小縫,從門縫中觀察里面的情形。

她看到桐杰的背影。他蹲著,在她的行李箱前。她其他的行李、紙箱也被打開,里面的物品全被翻了出來,雜亂地堆在地上。桐杰就在這堆物品前翻找著東西。他在干嗎?若桐突然感到一陣害怕。為什么他要這樣翻她的東西?他在找什么?難道……他對她的身份起疑了嗎?除了不被尊重的感覺外,還有種恐懼的感覺。

桐杰和她交往為的是什么?他真的愛她嗎?如果真的愛她,又為何要隨意亂翻她的東西呢?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問她嗎?他存的是什么心理?好多疑問在她心中浮現(xiàn),包括對這段愛情的疑問。她沒有進去阻止他,反而悄聲關好門,回到床上。

她躺在床上,想著剛才見到的那幕。他在找什么呢?她的行李里除了存折和身份證外,就沒有貴重的東西了。如果被他翻到身份證,她該如何解釋?她身份證上登記的是簡若桐,而不是李錦妍啊!若桐心中開始編織著完善的沒有缺陷的說辭。

桐杰知道她上一段受創(chuàng)的感情,或者她就直接跟他說是想忘記過去,想開始另一段新的人生,才會用另外一個名字在這個鎮(zhèn)上重新開始,并不是有意騙他的。他應該會體諒她。沒錯!就直接跟他說吧!

房門開啟,桐杰回來了。她背對著房門,無法看到桐杰的表情。緊張感令她身體緊縮,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桐杰躺了下來,沒有任何對她的疑問。他的手臂攬上她的腰,就像以往一樣。他沒有翻到身份證嗎?還是要等到天亮起床才問她呢?或者他要找的根本不是身份證?好多問題在她心里,擾得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桐杰一如往常,沒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這讓簡若桐開始懷疑昨晚是否只是一場夢。但當她趁著桐杰上班,跑到小房間查看自己的行李時,那被翻動過的痕跡又明顯地告訴她:這不是一場夢。她打開放身份證的小皮包,存折、印章都還在里面,但是身份證不見了。

不會吧!她連忙把行李全都重翻了一遍,還是沒找到身份證。難道真的是桐杰拿走了?他拿走她的身份證要做什么?如果只是要查她的身份,直接問她就好,為何要拿走身份證呢?她實在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晚上桐杰下班,他們一起吃飯,桐杰沒有任何不對勁的表情,和平常一樣跟她聊天。她也佯裝鎮(zhèn)定,和他有說有笑,但心中開始對桐杰提防起來。

她覺得桐杰很恐怖。明明藏起了她的身份證,明明就已經(jīng)知道她的本名,卻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不懂他究竟想干嗎?現(xiàn)在的她覺得桐杰城府好深、心機好重,他打什么主意,她一點兒都不知道。

他真的愛她?還是另有所圖?以后的幾天,兩人都各懷鬼胎地生活在一個屋檐下。若桐趁桐杰上班時在家翻箱倒柜地找,但不知身份證是真的不見了,還是被桐杰藏了起來,她找遍了家里任何角落都找不到。在現(xiàn)在的這個社會,光憑一張身份證就可以辦手機號、貸款、信用卡,掉了一張身份證就等于掉了好幾十萬元的資產(chǎn)!也許桐杰把她的身份證拿去偷辦了貸款……總之,不趕快找出她的身份證她就無法安心!若桐決定等桐杰回來問問他,好過自己在家胡亂猜測。

當晚,簡若桐找了桐杰到鎮(zhèn)上的咖啡店。兩人點了簡餐,便坐在角落聊天。

“真稀奇,你竟會主動要來這里吃飯,以前怎么約你都不來!”桐杰笑著說。

她看著正在吧臺里忙著的店長。不想來這里的原因是店長給她的感覺很不好,可能是因為剛來這里時聽到她講的那番話吧!“若桐鎮(zhèn)啊,是會讓大家無法脫離的一個鎮(zhèn)!”好像是這樣一句話吧!雖然有點兒忘記那時談話的內(nèi)容了,但當時的詭異氣氛和店長的陰森感覺讓她無法忘懷。店長發(fā)現(xiàn)她的視線,便抬起頭對她微微一笑,若桐也露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回她。

用餐當中,若桐有意無意地說:“這星期我想回去耶!”

聽到她這樣講,桐杰驚訝地問:“回去?回哪里?”

“不用擔心!我只是回去拿個東西,當天就可以回來了。”

“拿什么?”

“身份證啊!”她邊說邊仔細觀察他的反應,“我身份證沒帶出來,雖然在這個鎮(zhèn)不太需要用到,但還是要帶著以防不時之需?。∧阏f對嗎?”

他點頭:“沒錯!還是帶在身邊好!”若桐有點兒失望,她以為這樣多少可以看出他不同的反應。

“你們在聊什么?。?rdquo;店長放下兩只裝著精致小蛋糕的圓盤,坐在桐杰身邊說,“本店招待。”

“謝謝!我的好桐欣,我最愛來你這里吃東西了,每次都有好料招待!”桐杰邊吃邊夸贊。若桐則是有點兒不太自在地小口小口吃著蛋糕。

“對了,桐欣,”吃完了蛋糕,桐杰喝了口咖啡問,“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人隱瞞他的身份為的是什么?”若桐一凜,手中的叉子滑落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李桐欣和桐杰同時看向她,桐欣還問著:“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她有點兒心虛地拿起叉子,手還微微顫抖著。桐杰是什么意思?問這樣的問題,是在暗示她什么?

“隱瞞身份……”桐欣認真地思考著,“通緝犯吧!到處躲藏的通緝犯,可能都會換好幾種身份。”

“沒錯!那還有沒有為了其他事情隱瞞身份的可能呢?”

“這我就想不出來了耶……誰會那么無聊,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

“錦妍,你說呢?有哪種人會因為其他原因隱瞞自己的身份呢?”他意味深長地笑著問她。

“我……”他到底想干嗎?有什么話不會直接跟她說,一定要這樣拐彎抹角地問嗎?她有點兒被激怒,略微激動地回答,“難道一定是通緝犯才會隱瞞身份嗎?也許是有什么苦衷,不想和過去有關聯(lián)才刻意隱瞞身份的?。?rdquo;

“也對啦,也是有這樣的理由……”桐欣正在思索若桐說的話,喃喃地說,“但隱瞞身份還是不好的,有點兒像犯罪耶……”她這句話算是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讓若桐稍稍松口氣。

看來桐杰一定是知道她的真名了,還故意要套她的話,令她感到毛骨悚然。沒想到夜夜睡在枕邊的情人心里是這樣算計她!他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經(jīng)過晚上的談話,更讓簡若桐決定要找出自己的身份證,不要有把柄落在桐杰手上。第二天桐杰一出門,她像發(fā)瘋似的在家里四處亂翻,也不怕把東西弄亂,執(zhí)意要找出她的身份證。從客廳找到小房間,再從小房間找到廚房,連浴室都翻過了,卻還是找不到。那么薄的一張證件,對沒有頭緒的她來說,要找到就像是大海撈針般困難。

若桐失望地走回房間,往床上一倒,也沒力氣去收拾雜亂的屋子,腦中反復思索著還有哪里沒有翻到。這個房間也找過了,但是好像還有一個地方?jīng)]有找過……是哪里呢?她一直想著到底有哪個地方遺漏了。突然,她靈光一閃,連忙跳下床,使盡了全身最后的力氣將彈簧床搬開、床板移走。沒錯!就是這里!床板下有個男用公文包,上面一點兒灰塵都沒有,可見近期內(nèi)有人動過這公文包。若桐高興地拉開公文包的拉鏈。

“這是……”當她看到里面層疊的東西時,不禁納悶起來。里面不是她的身份證,而是幾十張身份證!她拿起來查看。這些身份證都是不同的女人的,有幾十張吧!偏偏她的身份證沒在里面。除了這些身份證外,包包里還有一些保險、合同、貸款的契約書,她仔細比對,發(fā)現(xiàn)這些契約上的名字和身份證上的名字是符合的!

漸漸的,她把生活上的瑣事和這些東西連在一起。桐杰的刻意接近,邀請她住進他家,偷走她的身份證,難道和這些東西有關?在她陷入沉思之際,一個聲音突然自身后響起。

“你在找什么?”若桐回頭一看,竟然是桐杰!他倚在門邊,眼神犀利地看著她?,F(xiàn)在不到他下班的時間,他回來做什么?更糟糕的是,契約書散落一地,她手上還拿著那沓身份證。若桐緊張地說:“我……我在找……找我的……”

“你在找這個嗎?”桐杰露出狡詐的笑容,右手抬高晃了晃。那是她的身份證!原來他一直帶在身上,難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若桐心急地上前伸出手要搶下身份證。桐杰將手一縮,她撲了個空,重心不穩(wěn),摔在地上。

“你怎么把我的房間弄得這么亂???”桐杰看看地上散亂的文件,蹲下來問她。他的聲音依舊溫柔,但透著一股冷冽。“找你的身份證也不是這種找法?。≡趺床粊韱栁夷??”

“還我!把我的身份證還我!”若桐喊著,起身想要抓住他的手。

“唉!不可以哦!我沒說不給你,你干嗎用搶的呢?”他把手藏在背后,不讓她搶走身份證。“簡若桐……嘖嘖!沒想到你的真名和這個鎮(zhèn)也有關系啊!你說沒來過這個鎮(zhèn),是不是在騙我?我看你應該也是在這個鎮(zhèn)出生的吧!”

“我不知道……至少我爸媽沒有跟我提過這個鎮(zhèn)!我來這里之前,真的不知道有若桐鎮(zhèn)的存在!”

“是嗎?”桐杰的視線狐疑而冰冷地射向她,“無所謂,誰管你是不是出生在若桐鎮(zhèn)!但你來到若桐鎮(zhèn),就再也無法離開這里!我不會讓你離開!”他雖然是用命令的語氣,但聲音無限溫柔。

“你到底……到底想怎樣!”若桐被他的舉動弄得快瘋了,她低頭輕聲啜泣。她都知道他的秘密,他怎么還能這么溫柔地對她?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怎么樣?。∥抑幌胱屇懔粼谖疑磉?。如果讓你找到身份證,你一定會離開這個鎮(zhèn)、離開我。我不要你離開我!”

“我從沒說要離開你啊……”聽到他難過且真摯的話語,她有點兒動容,快要重新信任他了。

“你是沒說,但我還是會害怕啊!我要留著你的東西,讓你離開了還會回來找我!”她沉默了幾秒。她的心在掙扎,掙扎著該相信他,還是要馬上逃離他。她很想相信他,畢竟之前那些美好的日子她無法輕易忘懷。好不容易忘掉前一段戀情,難道她又要跟這段戀情告別嗎?她實在不想再嘗試失戀的痛苦了。她要忘掉過去,所以逃來若桐鎮(zhèn),但如果在這里又受傷,她能逃到哪兒呢?

“但是那些身份證和房契又是怎么回事呢?”她對他還是無法信任,那些不同人的證件實在是太可疑了,她要看他怎么解釋。他將臉埋在手掌中,一副苦惱的樣子。“唉!還是瞞不過你。我早該把那些東西處理掉,我沒想到你會翻到這里。這是我的失策。”

“什么?”她驚訝地問,心中有種莫名的恐懼慢慢浮現(xiàn)。“我跟你說過,會來若桐鎮(zhèn)的,除了對這鎮(zhèn)感到好奇外,有大部分都是在外地犯了罪而躲來這里的。你看到的那些證件上的人都是這樣的人。”

“那……她們的證件怎么會在你這里?”

“你說呢?”他將手放下,出現(xiàn)的臉孔竟然猙獰至極,充滿邪惡地狠狠瞪著她。她嚇到了,雙腿發(fā)軟無法站起來,只能用手撐著往后退,遠離恐怖的他。他怎么會突然變了一個人?難道他剛才所說的都是謊言嗎?他根本不愛她,也不是怕她離開,是要謀奪她的財產(chǎn)?。∷鯐]想到這點呢?從她身份證不見的那一刻起,她就該懷疑了??!

“嘿嘿!你真的很聰明,從來沒有一個女的發(fā)現(xiàn)我圖謀不軌,只有你……我應該早就下手的,不用像現(xiàn)在跟你說一堆廢話!”桐杰逼近她,臉上的表情更顯詭詐,在昏黃的室內(nèi)讓若桐更害怕。

“你剛剛還說愛我的,怎么現(xiàn)在就變了樣子?你到底……到底想做什么?”

“愛你?這句話我跟那些身份證的每一個主人都說過!”桐杰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條繩子,陰險地笑著,“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拿到你存折里的三百萬元!”

“你這樣是犯罪啊!”她竟然天真地想用法理阻止他。“犯罪?”他有點兒錯愕,隨即仰天大笑,“犯罪?呵呵!看來你還是搞不懂啊!這個若桐鎮(zhèn)沒有法律,是無法地帶!我想干嗎隨我高興!況且那些被我殺了的女人全都是罪有應得!她們在外地犯罪,所以躲來這里,哪敢去報警!當然不可能有警察來抓我!我怎么會是犯罪呢?我是制裁那些該死的人!你不也是犯了罪才躲來這里的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很注意聽新聞,一定是在看自己的罪行有沒有被發(fā)現(xiàn)!在看自己有沒有成為通緝犯!”

“我沒有犯罪!我不是通緝犯!”她激動地哭著說,“我沒有!我只是……只是想躲避過去的我才來這里的!我根本沒有犯什么罪!”

桐杰勾起一抹冷酷的笑,“你有沒有犯罪不關我的事,誰叫你當初要搭上我的車,羊入虎口,你怪不得我。”他先將她的腳捆緊,再從公文包夾層中拿出一副手銬,銬住她的雙手。“來,快點兒告訴我你銀行卡的密碼。”

“我不說!”她倔強地別過頭拒絕他。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回答。”他再拿出一根電擊棒,狠狠地往她肩膀戳。

“啊……”她痛苦地叫著,全身激烈地抖了一下。一股刺痛酸麻感從肩膀傳至全身,讓她的眼淚掉得更多。

“這還是最小的力量,你說不說?不說我就直接把你電昏!等你起來我再繼續(xù)拷問你!”

“我……我不說……”

“很好,看來我還要再調(diào)高一段嘍!”他再度用電擊棒往她身上捅去。

這次電擊的電流比剛才還強,讓她痛到無法說話,只能哀號著,全身仿佛麻痹似的疼痛。

桐杰無視她充滿痛楚的臉,拿著電擊棒在她眼前揮動恫嚇:“說不說???”

“我說……我說!”她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痛苦了!電流就像要刺破皮肉一般流進她的身體,這已經(jīng)不是肉體上的痛苦了,而是椎心之痛。因為她沒想到桐杰從沒愛過她,為的只是她的錢,這種心痛比皮肉之痛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望著桐杰,他已不再是之前的他……不!應該說這才是真正的桐杰。無情的眼神、非達到目的不可的倨傲表情、兇惡的聲音,這才是真正的他。她所認識的桐杰只是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她灰心了,不帶任何希望,她知道桐杰對她完全沒有愛,她不奢求他會對她有一絲同情。她也知道若她堅持不說密碼,桐杰真會殺了她。

她將密碼告訴了桐杰。他滿意地點點頭說:“很好,很乖。”手中的電擊棒卻沒有放下,反倒往她的臉上一揮。她來不及尖叫,身體劇烈地抖動,昏倒在地。“我不是跟你說過,這個鎮(zhèn)好處很多,最大的好處就是,尸體任你丟棄都不會有人管。恭喜你,你也快成為這座鎮(zhèn)上的一具無名尸了。”

桐杰不帶一絲感情,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昏迷的她說。

黃昏時分,夕陽仍不放過最后一刻展現(xiàn)光芒的機會,紅色的光芒怒放,似火焰般籠罩著若桐鎮(zhèn)。若桐鎮(zhèn)的奇景不只是隨意丟棄的尸體和尸鳥,就連夕陽也那么與眾不同……劉桐杰在這刺眼的光線照射下,更顯心浮氣躁。他氣呼呼地雙手握拳,在心里咒罵著:媽的!這賤女人!竟敢拿假密碼來騙我!看來回去還得好好整整她才行!

一想到又可以以殘忍的手段虐殺女人,他不禁興奮地輕笑出聲。他總是在橋邊等著獵物上門,再以彬彬有禮的態(tài)度接近她們,偏偏這些獵物一點兒戒心都沒有,這招屢試不爽!他用不同的方法和她們戀愛,騙取她們的芳心,騙得她們的錢財后再虐待她們直到死亡,尸體就隨意丟棄在鎮(zhèn)上。偏偏這個李錦妍,不!是簡若桐!她的戒心特別重,不只用假名來騙他,連假密碼她都說得出口!之前那些女人雖然也是在外地犯了罪才躲來若桐鎮(zhèn),但她們所犯的不外乎是欺詐之類的小罪,而這簡若桐……劉桐杰越想越氣,他加快腳步回家,上了樓梯,打開門,室內(nèi)一片黑暗,讓他無法看清里面的動靜。他摁了電燈開關,走向若桐昏倒的主臥室內(nèi)。開了房門,透過客廳的光線往內(nèi)看去,他看不到簡若桐的身影。她原該倒在地上的,此刻卻不見人影。

簡若桐躲在臥室旁的小房間里,從門縫窺望桐杰的一舉一動。她雙手緊緊握著一根電擊棒,準備趁機攻擊他。桐杰走進臥室,她悄聲跟去,緊握電擊棒的手發(fā)抖著,但她仍然要狠狠地給他一擊。她舉高電擊棒,使盡全身力量正要往他后腦勺打下去時,他卻躲開了!

桐杰身手利落地閃過攻擊,并抓住她拿著電擊棒的手,用力一甩,把她摔落在地。

“原來你躲起來啦!想攻擊我?還早咧!”他露出猙獰的笑容,踩住她的手。

桐杰看著她痛苦的表情,心中的興奮感又增加許多,他再加重腳的力氣,狠狠地將她的小手踩到通紅。

“啊……”簡若桐終于忍受不住,尖叫出聲。

“不對!”突然,桐杰想到不對勁的地方,他邊想著邊喃喃自語:“我是上了手銬的啊……她怎么能自己解下手銬呢?”他摸摸口袋,手銬鑰匙還好好的在口袋里,那是誰……解開了若桐的手銬?這副手銬鑰匙有兩把,一把在他這里,另外一把在……難道……還來不及想,他的后腦被重重一擊,倒在若桐旁邊。

“痛……”他喊著,吃力地睜開雙眼要看清究竟是誰暗地攻擊他。“是你!我就知道!除了你還會有誰!”他從下往上看,李桐欣的臉在燈光的反射下顯得極度陰森。

“早就知道你在做這種勾當了!”李桐欣拿著原本掉落在地的電擊棒,高高舉起,再度給他頭部一擊。

“這樣對待女人,你真是不可原諒!”桐杰被打得頭破血流,若桐在一旁看得有點兒于心不忍,畢竟是自己深愛過的男人啊!眼看桐欣拿著電擊棒又要下手,她急忙阻止:“好了!桐欣!住手啊!”

桐欣卻好像沒聽見,一棒又一棒地往他頭上用力敲下去。若桐起身沖到她面前,將電擊棒搶下:“住手!不要再打了!”

“為什么?”桐欣滿臉都是桐杰一點一點噴濺的血,看起來好恐怖。

“不是你說,一定要殺死他才肯走的嗎?”

“沒錯……”正在想該怎么讓桐欣相信她不是心軟,突然窗外一陣振翅聲,還有敲打玻璃的聲音。她們往窗外看去,幾只尸鳥圍在窗戶外面,用嘴啄著窗戶,好似要沖進來。

“尸鳥!一定是被血腥味吸引過來的。”桐欣說。

“沒錯!”若桐連忙附和,“要殺不能在這里殺!到時尸鳥沖進來會吸引大家的注意!我們快點兒把他抬到車上,帶去橋上丟!”兩個女人吃力地抬著一個滿身是血、尚未斷氣的男人走下樓梯。若桐去開車,讓桐欣躲在鐵門內(nèi),避免讓鎮(zhèn)上的居民看到。若桐邊走向車子,邊想著桐杰倒在地上的模樣,不禁感到心痛。她不是要救他,只是……看著他在自己面前被狠狠攻擊,心里還是很難過,盡管他根本沒有愛過她。

算她命大。桐欣剛好來找桐杰,看到昏迷且被捆綁的她,便找出手銬鑰匙,放了她還叫醒她,救了她一命。她告訴她桐杰的可惡行徑,桐欣一開始不相信,但當她看到那堆女人的證件時,就不得不相信了。

“這種男人真是不該讓他活在這個世界上!”桐欣好有正義感,憤憤不平地說。她將車開到門前,看看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她放心的和桐欣一起抬著桐杰。她抬著桐杰的頭,桐欣則抬著腳。桐杰頭上的血沾到她的手上、衣服上,讓她看了觸目驚心,費了一番工夫才將他抬上車子后座。

“等等!我先上樓拿個東西!”桐欣回頭走上樓梯。尸鳥已經(jīng)從窗戶移來車子上方了,它們振翅的聲音就在她耳邊環(huán)繞著。若桐坐在后座,抱著桐杰的頭。不可否認,她……依然留戀著他……桐杰奄奄一息,他的身體軟綿綿的,剛才對付她的狠勁都消失不見了。

“為什么……為什么我所愛的男人都是這樣……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她低頭痛哭著。

“你……”一個微弱的聲音從桐杰嘴中發(fā)出。若桐吃驚地看著桐杰。他整張臉都被打得變形,眼睛腫得睜不開,更別提頭上一直血流不停的傷口了。

“桐杰!你要說什么?”她著急地想知道桐杰在這時候還想說些什么話。

“你……不要……信她……手銬鑰匙……一把在……她那里……”桐杰吃力地說著。

“什么!”她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她……背叛我……最壞的……其實是她!”

“桐杰!這是真的嗎?”怎么可能……桐欣幫了她、救了她一命!怎么可能會是他的同伙呢?

“怎么了?”桐欣下樓,聽到她的說話聲,狐疑地問。

她急忙佯裝無事地說:“沒……沒事!”

“真的沒事嗎?”桐欣走到車前,探頭進去觀看桐杰的情況。但若桐已經(jīng)緊張到整個人往后縮在車門邊,態(tài)度極不自然。面對眼前這不知是敵人還是朋友的女人,要她自然應對真的很難。“你怎么了?為什么躲我?”桐欣微笑著,傾身向前靠近她。

盡管她想表現(xiàn)出和善的樣子,看在若桐眼里卻覺得她心懷不軌,連笑容都那么奸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桐杰剛剛說了些什么?”她虛假地笑著,越來越貼近若桐。

此刻,簡若桐心中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絲毫不遜于對桐杰的恐懼。她覺得桐欣周遭散發(fā)出一股邪魅的氣息,比桐杰還邪惡。她不認識桐欣……她不了解桐欣……

“別靠近我!”簡若桐大喊著,她拿出在桐杰上衣口袋里摸出的硬物,情急之下就往桐欣臉上戳。

“啊……”伴隨著凄厲的喊叫聲的是大量噴濺出的鮮血,噴得她全身都是,連車子都不能幸免。

這時她才看清楚,手上握的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這把匕首準確地刺進了桐欣的眼窩,當她拔出匕首時,連眼珠都一并拔了出來。簡若桐看到匕首上血淋淋的眼球,嚇得隨手一丟,打開車門往外逃去。

尖叫聲很快就沒了,她往車窗內(nèi)探看,桐欣已經(jīng)趴倒在桐杰身上,她的身體一陣陣地抽搐,已經(jīng)快要斷氣了。不能讓他們死在她的車上!這是她現(xiàn)在唯一的念頭。要是讓他們死在她車上,她一定脫不了干系的!就照原定計劃將他們載去橋上丟棄好了!簡若桐匆匆上車發(fā)動引擎,得快點兒離開這棟房子,剛剛的尖叫聲想必吸引了居民的注意。

車子開動,但尸鳥的振翅聲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大聲,還緊緊跟隨在車子上方。這些尸鳥在等待著車上的兩個人斷氣。若桐得快點兒開到橋上,還要脫掉他們的衣服,這要花上一段時間。

若桐的腦中一片混亂。她愛的男人要殺她,而救了她的女人卻不值得信賴……難道真的是這個鎮(zhèn)太詭異,連人心都變得如此不可捉摸嗎?她再也無法相信人,再也不能信賴任何一個人!已經(jīng)快開到橋上,車子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她花了好大力氣才穩(wěn)住方向盤。正在納悶是怎么回事時,一只尖銳的紅色長喙穿透車頂,刺到副駕駛座旁的椅背上!

尸鳥開始攻擊了!她從后視鏡看去,桐欣已經(jīng)停止抽動,她斷氣了。饑餓的尸鳥不停地用長喙戳穿車頂,還有好多只尸鳥從遠方的天空飛來,全是為了吞噬已斷氣的桐欣。

情急之下,車速越來越快,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團模糊的黑影,在路燈的照映下更顯詭異。簡若桐還來不及細看,那團黑影便飛速朝她俯沖而來。當她看清那是一只巨大的尸鳥時,它已撞破風擋玻璃,破裂的玻璃碎片飛散到若桐的臉上,刮傷了她的臉。

“啊……”若桐一時驚慌,方向盤打歪了,車子撞向橋旁的護欄,她也因這劇烈的撞擊力量而昏了過去。

約莫五分鐘后,簡若桐從渾身疼痛中蘇醒過來。比起剛才的混亂,此時四周竟是一片莫名的寂靜。

“怎么回事……”她搖搖仍然眩暈的頭,試圖睜開沉重的眼皮。當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只巨大的尸鳥!它站在破裂的風擋玻璃前,紅色的眼睛炯炯地盯著若桐。從沒有人看到過尸鳥的真面目,她卻看到了!更讓她驚訝的是尸鳥的面孔……和一般鳥無異,唯一的差別就是它們的臉孔是由一張一張拇指般大小、血紅的臉孔組合而成的!在這堆臉孔中,若桐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不就是那個曾向她求救的受虐男孩的臉嗎?她始終忘不了男童求救時的表情:仿佛找到希望般的驚喜,卻在他們不肯施救下轉(zhuǎn)為絕望、漠然的表情。原來尸鳥的臉就是由它們吞食的人類面孔組成的!

若桐感到作嘔。眼前尸鳥的臉仿佛患有皮膚病似的,大小不一的人類面孔就像疙瘩似的令她感到惡心。她打開車門準備下車,卻發(fā)現(xiàn)車子四周、后座、副駕駛座,都擠滿了尸鳥!每一只尸鳥都虎視眈眈地望著車后座的兩具尸體,卻沒有一只有任何動靜。它們就像等待開飯,靜靜地待在一旁,銳利的眼神中流露出饑餓和不耐。

若桐想到桐杰說過:尸鳥要等尸體的衣服脫掉后才會開始進食。盡管全身疼痛不已,耳鳴也因頭痛沒有停過,她仍然決定把桐杰和桐欣的尸體拖下車,并脫下他們的衣服,要毀滅證據(jù),就得靠尸鳥……沒錯!要靠尸鳥毀滅證據(jù)!想到這兒,若桐突然恍然大悟,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陰暗的笑容。

她怎么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尸鳥能毀掉的證據(jù)不只是這兩具尸體??!還有她在分手的那天就殺掉的前男友?。∷拥饺敉╂?zhèn),就是怕別人發(fā)現(xiàn)尸體,每天注意新聞,也是因為怕罪行被發(fā)現(xiàn)。她必須先解決掉眼前這兩具尸體,再離開若桐鎮(zhèn)載另外一具尸體來這里!這樣她就不用每天擔心尸體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到現(xiàn)在才想到這一點呢?她笑自己的笨。桐杰說得沒錯,若桐鎮(zhèn)真是個好地方啊!她開門下車,那些尸鳥自動飛開讓她便于行走。正要關上車門時,“嘭!”一聲猛烈的撞擊將她撞離地面!

一部疾駛的貨車停下,穿著汗衫短褲的司機下車,懊惱地看著趴伏在地上、滿身是血的若桐。“唉!又撞死一個了!這個月還真是倒霉啊!”

“救救……我……”若桐睜開眼睛,向面前的人乞求道。

“我怎么救你??!我不想負刑責??!小姐!這樣算過失殺人哪!你原諒我……”司機蹲下解開她上衣的紐扣,喃喃地對她說:“你看你下半身都支離破碎了,還是早點兒解脫早點兒投胎,好過下半輩子癱瘓??!”

她吃力地抬頭一看,天哪!她的腳呢?她的兩只腳分散在對面的行車道上,撞擊力道之強烈,讓她的血肉飛散在橋上,奇異的是身上竟感受不到疼痛,也許是痛楚到達了某種極限讓她失去了知覺。

啊,原來看到尸鳥的真面目的下場就是死啊……難怪從來沒人見過尸鳥的臉,因為見到的人都死了……她只感覺到身體內(nèi)的某種力量漸漸消失,感覺……還有好多事沒去做……要把桐杰和桐欣的衣服脫掉……要把前男友的尸體搬來這里讓尸鳥幫她解決……還有好多好多,她想不起來了……

司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若桐鎮(zhèn)真是個好地方啊!讓我解決了好多被撞死的人的尸體,要不然,不知道會賠多少錢呢!我想你也是一樣的想法吧!我會幫你把車上尸體的衣服都脫掉,你放心走吧!”

她聽到尸鳥振翅飛來的聲音,眼中出現(xiàn)的最后一個景象是尸鳥的臉,那布滿人類面孔的臉……

在那眾多的臉中,她看到了桐杰,也看到了她自己……

歡迎來到若桐鎮(zhèn)!這里有淳樸的人們、自然的景色、稀有的尸鳥,還有遍地的尸體!

若你不怕自己成為這座無名尸鎮(zhèn)的無名尸,那么若桐鎮(zhèn)永遠張開雙臂歡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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