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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小二黑結(jié)婚

市郊有個小伙子叫劉二海,挺有志氣,不愿當(dāng)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仔,要自個兒創(chuàng)業(yè)做老板。一天,一則“毒面饅頭”的新聞讓他靈光閃現(xiàn):如今城市人懷念鄉(xiāng)土?xí)r光,愛吃雜糧,干脆就賣貨真價實的雜糧饃得了!為了“土”到家,劉二海在家中就地壘起一個燒干柴的地鍋燒,蒸起了各色雜糧饃。

果然,透著鄉(xiāng)土純香的雜糧饃一亮相,便被搶購一空。只是劉二海得意沒多久,街對面忽然憑空冒出來一個打著同樣招牌的競爭對手。那是個扎著馬尾巴辮的姑娘,模樣秀氣嘴巴甜,雜糧饃花樣又多:有的似虎頭,有的如飛鴿,有的像黑兔……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如此一來,劉二海的生意一落千丈,每每只能等“馬尾巴”的雜糧饃賣光了,他才能開張“撿漏”。

劉二海心里窩火:雖說馬尾巴是比貓畫虎學(xué)自己的樣兒,可這地鍋燒雜糧饃又不是自己的發(fā)明專利,鄉(xiāng)村人祖祖輩輩、家家戶戶都是這樣做的,還能拿人家怎么樣?無奈之下,劉二海只能圖個“早”,搶在馬尾巴之前趕到城里。

這天,劉二海照例起了個大早,天不亮便開著電動車上路了。由于急著搶時間,這次他抄起了近道,走上一條土路。誰知由于天剛下過雨,土路坑坑洼洼的,遇到水洼地,還得繞著走,沒多大會兒,劉二海便急得渾身大汗。

天氣悶熱,被汗?jié)裢噶说囊路o緊裹在身上,別提多不舒服了。為圖個涼快,見四下里沒有人,天色又朦朦朧朧的,劉二海干脆脫了褂子和外褲,往車座后的橫梁上一搭,只穿著短褲頭開車,七拐八彎,總算走出了這段路,來到通往市里的大路口。

此時天色已漸漸放亮,劉二海急忙停車去穿衣服,可扭頭一看,不由魂飛天外——橫梁上的褂子和褲子都沒了影,不知掉落在哪兒了!

這下如何是好?眼見得天色越來越亮,大路上的行人車輛越來越多,劉二海急得兩眼一抹黑,團團亂轉(zhuǎn),四下直瞅,忽見道旁不遠處有一大片西瓜田,田頭搭了個看瓜的草庵,草庵前伸出的木棍上挑著一件白色褂子和一條黑色褲子,頓時來了主意:得,暫且向看瓜人借身衣服來穿吧!

他跳下車,順著瓜壟來到草庵,卻見草庵里空蕩蕩的,連喊幾聲也沒人答應(yīng)。興許這西瓜田本就沒人看,只不過故意挑身衣服做個幌子罷了。劉二海此時也顧不了太多了,抓過那套衣服直往身上套。待套到身上,才發(fā)現(xiàn)這身衣服是寬大的老式對襟大褂和大襠扎腰褲,褂上的核桃疙瘩扣別提多難扣了!

劉二海邊扣大褂邊往回走,猛聽背后傳來炸雷似的一聲怒喝:“站??!你這個偷瓜賊,不,你這個偷衣服的賊!”回頭一看,見一個只著短褲的赤膊老漢,手執(zhí)一柄鐵叉飛奔而來。劉二海一個激靈:這下自己落了個賊名,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拼命往前跑,耳聽背后那老漢的呼喝聲越來越近。

劉二海一口氣跑到電動車前,只見那老漢已追到剩十來步遠了,忙高聲解釋:“老伯,衣服算我借你的,改天一定歸還!”見老漢還是直往前追,他急忙又提醒,“老伯,快回去吧!你這樣子叫人瞧見了多不好!”老頭一怔,看到大道上已是行人不斷,終于回過神來,一跺腳,捂著屁股直往回跑。

說來也奇,劉二海這天的生意格外火爆。大伙兒一邊買他的雜糧饃,一邊瞅他這身土得掉渣的衣服,幾個時髦的小青年說他“帥呆了酷斃了”,有個退休老教師則稱他酷似老電影《小二黑結(jié)婚》中的小二黑,這身行頭與他賣的地鍋燒雜糧饃一搭配,簡直太有創(chuàng)意了,鄉(xiāng)土氣息太濃郁了!

正當(dāng)劉二海的雜糧饃賣得差不多的時候,馬尾巴推著車來了,這回該輪到她“撿漏”了。劉二海得意地瞟了馬尾巴一眼,發(fā)現(xiàn)馬尾巴也正盯著他,連翻他兩個白眼,眼神怪怪的,似乎很惱火、很鄙視的樣子,最后又眉頭直皺,若有所思。讓她羨慕嫉妒恨去吧!

待高興勁過了,劉二海把今天的事琢磨了又琢磨,突然一拍腦瓜:那老教師的話給他提了個醒,干脆就扯幾尺布,比照看瓜老漢這身衣服的樣式,定做一身“小二黑服”去!

回到村里,劉二海找來幾位老太太,連夜做了這么一身衣服,又在電動車的招牌上加了幾個字,變成“小二黑地鍋燒雜糧饃”。

第二天早上,劉二海破天荒沒有早起,更沒有抄近路,穿著嶄新的“小二黑服”,不緊不慢地開到市區(qū)。如今有了響當(dāng)當(dāng)?shù)钠放疲鸵婉R尾巴來個硬碰硬的“撞車”!

不料,和馬尾巴一照面,劉二海不由瞪大了眼睛:這姑娘咋也“變臉”了!馬尾巴變成了獨根大辮子,上穿月白色低領(lǐng)偏襟大褂,下穿蔥綠管褲,衣服襯邊都繡著鳳凰花,好一個俊俏村姑!招牌也換了,竟然叫做“于小芹地鍋燒雜糧饃”。

于小芹,不正是電影中小二黑的媳婦嗎?瞧,這車撞得真是:針眼插到針鼻里——巧極了!

劉二海傻了,“于小芹”也愣了。只聽周圍接連對他倆高叫:“小二黑,于小芹,絕配,絕配!”“鬧了半天,你倆是對象啊,早前一定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花臉,裝得挺像呢!”“嘿嘿,你倆真會借人家大作家趙樹理的光……”

眨眼間,兩人的雜糧饃都賣光了,劉二海和“于小芹”你瞅我,我瞧你,互不否認(rèn),都沒吱聲,臉也都紅了,心里又都有點甜滋滋的味兒……

該打道回府了,劉二海很想問“于小芹”家在哪里,嘴巴張了幾張,還沒開口,卻見回過神來的“于小芹”又變了臉。迎著劉二海火辣辣的目光,“于小芹”先瞪了他一眼,又啐了他一口,然后騎上車就走,臊得劉二海蔫頭蔫腦的。

劉二海卻不急著回家,而是來到超市,買了兩瓶好酒和幾包熟食。他要去歸還看瓜老漢的衣服,向人家說清楚當(dāng)時的情況,道個歉,更要感謝這身衣服帶給自己的好運和靈感。

劉二海找到老漢這么一說,老漢樂得哈哈大笑:“你那天可害慘我了!那天一大早,俺閨女進城做生意,順道給我送飯,我躲在草庵里連頭都不敢伸!”老漢和劉二海在草庵里席地而坐,邊吃邊嘮嗑,談得還挺投合。聊到一半,老漢忽然眨眨眼,將劉二海一番打量,問道:“小伙子,有對象了嗎?”

“還、還沒呢。”劉二海不好意思地說,可“于小芹”的俊俏模樣頓時浮現(xiàn)在他眼前……

“爹,吃飯了!”草庵外傳來一聲脆音。這嗓音好熟悉!劉二海急忙出了草庵,卻聽到一聲驚叫:“是你——小二黑!”劉二海一抬頭,也不由脫口而出:“于小芹——是你!”

“小芹,原來……原來你倆早就認(rèn)識了?不用爹再給你介紹了?”老漢瞪圓了眼珠。

這下劉二海全明白了:“于小芹”還真叫于小芹,而老漢正是她爹,你說這事兒巧不巧?也難怪人家那天生氣,翻白眼珠瞪自己!

于小芹也鬧明白了那天爹爹的衣服為什么會套在劉二海的身上,不由“咯咯咯”地笑彎了腰,臉紅得像蘋果。

沒多久,市區(qū)里出現(xiàn)一輛專賣雜糧饃的小貨卡,車前一個大招牌,上寫“小二黑于小芹地鍋燒雜糧饃”,車主人是一對打扮得土得掉渣的小夫妻,車開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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