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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風(fēng)清棗香時

那年,我十歲,奶奶,六十歲。春日的清風(fēng)吹醒了大地沉睡的眼睛,卻未能見奶奶吹醒。奶奶,走了,幻化做一陣清風(fēng),從我身邊吹過,未留下任何痕跡。

田園依舊,每一陣風(fēng)吹過,隱隱約約中都仿佛聽到那一聲聲熟悉的聲音——奶奶的笑聲。

幼時老院中長著幾棵棗樹,依傍著房檐向上。每至夏日,瓦溝上鋪得密密麻麻,全是棗子。一陣風(fēng)過,棗子便會稀稀零零的落下來。有時候從房檐下走過,不經(jīng)意就會被從天而降的棗子砸到,砸得一陣酸痛。拾起棗子,丟在嘴里,狠狠地咬一口,那沁人的甜味從口中一直甜到心里,恨不得一口氣吃它十個八個,那陣酸痛呢早到爪哇國里去了。索性就站在樹下?lián)u晃,嘿,它也挺倔,就是不吃霸王硬上弓那一套,一個不落,把人氣得直跺腳。

收棗的時候最令人興奮了。奶奶拿著長長的竹竿敲打,我負責(zé)撿落果。但我總是提著籃子躲得遠遠的,怕砸。奶奶似乎不怕,即便砸到了,她也總是笑。風(fēng)兒吹過,吹亂了奶奶鬢角的銀發(fā)。她望著棗樹不住地敲啊打啊,笑得呵呵的。她不知道,她那爽朗的笑聲已經(jīng)永遠烙在一個八歲女孩的心里。

奶奶最擅長蒸“棗饃”了。先清洗棗子,洗凈之后從中選出那些沒有被蟲蛀的,放進鍋中蒸煮。煮熟之后,掀開鍋蓋,空氣里到處彌漫著濃郁的棗香。嘴饞的我,總是趁著奶奶不注意,從鍋里頭拿一兩個含在口中,雖然它很燙。棗涼之后,奶奶再把它們一粒粒剔出來,把棗肉與面粉揉合蒸出一個個鑲著紅、綠、藍寶石的稀罕物,那就是我的最愛。

那年,我十歲,一個人蹲在樹下,等待棗熟,等待奶奶醒來為我做我最愛吃的棗饃。奶奶再也沒能醒來,棗饃也隨著奶奶的離去成了記憶。

如今清風(fēng)又過,風(fēng)中飄散著縷縷棗香,那誘人的氣味令我陶醉。清風(fēng)吹亂了我的秀發(fā),我撩起秀發(fā),耳畔又響起那熟悉的聲音。原來奶奶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她化成縷縷清風(fēng),伴我成長。

清風(fēng)陣陣,好像奶奶在訴說她好想我。我大口大口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迎著清風(fēng)大聲說:“奶奶,您的孫女好想您再做一次棗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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