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有真意
只是幾年光陰未見,那座遺落在記憶里的小屋,落泊在新堆砌的小屋中,格格不入。懷著憐惜與惆悵,我來到這里,那些曾經(jīng)銘刻在這的我的歡笑熠熠閃光,一想到它將有的際遇,心中不免隱隱作痛。
這將是我最后一次來這兒了,它曾是我昔日的依靠,而今,它卻要被我今天的生活所吞噬,被那無邊無際的“火柴盒”所吞沒,被那倉促而過的車輪碾壓,被那雜亂無章的笛音驚擾了休憩的靈魂。而我此時一如那老屋,昔日無所顧忌的快樂已是人去樓空,成長的車輪匆匆碾壓而過,我早已在這無法改變的現(xiàn)實面前引頸受戮,暗無天日地投身于無硝煙的戰(zhàn)爭,茫然中,忙碌中成了最后的俘虜。
踏上石板,那往日筆挺的脊骨已沒有了棱角,在風吹水蝕中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踏上去軟綿綿的,像是浸足了水,那綿軟的原因是一叢柔柔嫩嫩的苔蘚,在陽光遺忘的角落,傾吐出一片綠色的光暈,嫩得可人。“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開盡菜花開”。即使是百畝之庭盡顯苔綠,你也只不過是花朵葉影的陪襯,看著周圍花落花開,,無所爭求,即使悄無聲息。而現(xiàn)在,曾經(jīng)葳蕤挺拔的文竹憔悴不出眾了,在煩亂的天音中左右敧斜,呻吟著,不免最終委于塵埃。曾經(jīng)千嬌百媚的桃花只剩下嶙峋的枝條,即使有陽光從枝椏見滴漏,也沒能挽留住那半樹的桃紅。一切落泊在荒無人煙之地而任其傾頹;曾經(jīng)的萬艷競渡,曾經(jīng)的綠茵蔥郁都已化為泡影,而你,小小的苔蘚,竟然抽出綠葉,甚至開出滿天繁星般細小的白花,隱在稀稀落落的葉叢間,悄然綻出光輝,兀自地開放。即使冷寂蕭條,即使已是春色遲暮,也擎出細小柔嫩的花蕊展出一個春天!
有人不免因慨嘆命途不濟而自怨自艾,也有人從未在乎過陰晴冷暖物是人非而站成永恒。突然間,有些歆慕這細小的苔花了,歆慕那笑看浮沉的淡泊,歆慕那不為外物所困始終崢嶸的永恒。抬頭望天,閑云又飛走了幾朵,澄澈的天空一碧如洗,心頭也已云淡風清。
多少次,為身不由己而失落憂郁;多少次,為世事紛亂而黯然神傷......終于有一天,邂逅一叢茂盛的生命,略略了解此中的真意,換來一份釋然出輕松。
跑出斑駁的大門,早有陽光向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