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的導(dǎo)演是著名的羅曼。波蘭斯基。他的作品獨樹一幟,擅長在血腥中探索人性,在懸疑中制造浪漫,具有很強的藝術(shù)氣質(zhì)。大多都體現(xiàn)了他獨特的世界觀和人生觀??謶指泻蜕衩貧庀⒁幌蚧\罩在波蘭斯基的電影中,這和他的人生經(jīng)歷有關(guān)。二戰(zhàn)時,波蘭斯基被無情地卷入了時代的風(fēng)暴,最終,他獨自一人逃離波蘭的集中營,幼小的身軀里鍥著無法磨滅的陰影頑強地活了下來。這個兩世為人、現(xiàn)今七十多歲的老人,在垂暮之際,回首往昔,開始直面自我童年的巨大傷痛。為了記憶中碎片似閃爍的烙印,為了六十多年前那場人類的劫難,波蘭斯基推出了一部私人小說性質(zhì)的集中營電影――【鋼琴家】。
看過這部電影我發(fā)現(xiàn),它的影像風(fēng)格與波蘭斯基一貫的黑色陰暗有所不一樣,反映戰(zhàn)爭殘酷的電影,卻用了較為明亮的色調(diào)。可正是這種明亮,反襯出戰(zhàn)爭所帶來的那些殘無人道德罪惡,使它們暴露于陽光之下,無可掩飾。就像另一部著名電影的名字,陽光下的罪惡。影片的鏡頭清醒而體貼入微,近乎于紀錄片的拍攝手法,在冷酷的鏡頭中充斥著人性的溫暖關(guān)懷。男主角阿德里安充滿魅力的側(cè)臉帶著隱忍痛苦以及對生的渴望。鏡頭輕輕撫廖鋼琴師憂郁的面龐,緊張關(guān)注著滿街的尸首,冷靜旁觀生命在瞬間破碎。在這些鏡頭下纏繞著許多令人難忘的場景,流轉(zhuǎn)著一幕幕真實的存在主義生死劇。比如”德國人讓猶太人都要在袖子上戴一個六角星標志以易辨別,斯皮爾曼認為這是一種屈辱,他說:“我不戴。”很多人都這么說,但是他們最后只能妥協(xié)。再比如剛被趕到集中營的猶太人在德國士兵的皮鞭下奏起歡樂的樂曲,兩眼含淚的跳著歡快的舞步。還有那個因殘疾而無法向德國人起立鞠躬的老人,被連人帶輪椅從樓上扔下?死在路上。新年的夜晚,猶太苦力們挨了一頓皮鞭,理由是那幫德國兵在慶祝新年。而類似的場景在這部影片中比比皆是,戰(zhàn)爭中被壓迫的人民,只能無奈的忍受痛苦,以求得一絲生的期望。生命顯的脆弱不堪,前一刻還鮮活生動的表情瞬間便被凝固在了德國兵的槍下,毫無理由的,毫無遲疑的。
戰(zhàn)爭磨滅了人性,也摧毀了藝術(shù)。有人也許會說,戰(zhàn)爭往往也能夠催生藝術(shù)。但是我總覺得藝術(shù)不僅僅僅是滿足溫飽之后才能被提上日程的東西,更是人性光輝的體現(xiàn),是一種靈魂碰撞的產(chǎn)物。我始終相信藝術(shù)無國界。整個影片將超多屠殺史實的殘酷毫無修飾的滲入人心,唯有開頭和結(jié)尾清冷的包含復(fù)雜感情的鋼琴聲,能夠給人療傷般的撫慰。
而給我印象最深的也正是開頭和結(jié)尾,兩次將影片帶入高潮。影片剛開始,鋼琴家正在波蘭電臺彈鋼琴,他完全沉浸于優(yōu)美的音樂之中。突然間,一聲巨響破壞了他的演奏,電臺遭到了德軍的轟炸,他的指尖還在鋼琴鍵上停留,他不愿意終止那首未完的曲子,可炮火也在繼續(xù),這一刻炸毀的是墻壁,下一刻可能就是他自我。在電臺同事的崔促下,他不得不停止錄音,逃離了電臺。這讓我想到了《泰坦尼克號》,那些放下逃生的樂師,他們奏響的不僅僅是他們認為高于生命的藝術(shù),更像是所有遇難者的一支安魂曲。雖然二者的選取截然相反,但傳達的同樣是對生命的尊重。結(jié)尾時當主人公在廢墟里為了打開一個罐頭而被德國軍官發(fā)現(xiàn)時顯得如此卑微,也許是為了活命,或者說當時的狀況根本別無選取,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順從了軍官的要求。陽光灑在鋼琴家的臉上,慢慢的,音樂隨著指尖流動釋放出壓抑長久的感情,畫面如么的唯美,但是擺放在鋼琴上的那個罐頭顯得那么突兀,猝不及防的打入了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
波蘭斯基保證了這電影的真。每處都如此。無從道,只舉小細節(jié)――炮彈炸落,主角有個當場耳鳴的音效。影片在結(jié)尾打上字幕說明了那個德國軍官的名字,淪為俄國戰(zhàn)俘,死于俄國,1952年。
那,或許是波蘭斯基對自我刻入生命的那段記憶的一份鄭重的祭奠吧。